金銮殿的喧嚣过后,在皇甫风(柳风)于皇宫内安排的一处幽静偏殿内,气氛变得微妙而复杂。
白茯苓看着眼前褪去武将盔甲、换上常服的皇甫风,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三师兄,好久不见。”
皇甫风,或者说柳风,苦笑一声,揉了揉额角:“小师妹,你这‘好久不见’的阵仗,可真是一次比一次吓人。先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成了‘魔后’,又引来主神亲临,直接把父皇的贵妃梦和金銮殿的房顶一起掀了。”
他的目光随即落到一直安静跟在白茯苓身侧,气质温润如玉的陆时衍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此人气息内敛,看似平凡,却给他一种深不可测之感,而且……莫名有些眼熟。
“这位是……?”皇甫风迟疑地问道。
白茯苓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如同当年在凌霄峰作弄师兄们时一般:“三师兄,你再仔细看看?这位可是咱们的‘老熟人’呢。”
陆时衍无奈地看了白茯苓一眼,知道她是故意要掀自己马甲,便也不再隐藏,周身那股温润的气息微微一变,一股属于上古战神的、历经沙场的沉稳与浩瀚隐隐透出。他对着皇甫风微微颔首:“柳师兄,别来无恙。凌霄峰一别,已是经年。”
皇甫风瞳孔骤缩,猛地站起身,指着陆时衍,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是凌霄峰那个只爱种田炼丹、不问世事的陆师弟?!你……你竟是玄弋战神?!”
这消息比刚才殿上得知小师妹是神女时也差不了多少!那个在宗门里低调得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陆时衍,竟然是上古时期与泠音神女齐名的玄弋战神?!他们师门这水,到底是有多深!
“正是在下。”陆时衍坦然承认,语气依旧平和。
就在这时,两道强大的气息一左一右出现在偏殿门口。
沈清辞冰蓝的眼眸扫过陆时衍,淡漠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而路无涯则是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哟,又一个老熟人?你们这师门是专门批发上古神魔的吗?”他大剌剌地走进来,自顾自地坐到白茯苓身边,姿态霸道。
白茯苓没理会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她更关心另一件事。她看向皇甫风,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温柔:“三师兄,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可都安好?”
皇甫风何等了解她,立刻了然一笑:“都好,都好。宗门里一切都好。我知道你最想问的是什么……”
他说着,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流光溢彩的留影石,灵力注入,一道光幕瞬间展开。
光幕中,是一个灵气盎然的庭院,一个穿着红色小袄、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奶娃娃,正摇摇晃晃地迈着小短腿,追着一只灵蝶,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欢快笑声。那孩子玉雪可爱,眉眼间能清晰看出白茯苓的影子,精致得如同仙童。
“砚翎……”白茯苓瞬间屏住了呼吸,眼眶微红,目光贪婪地凝视着光幕中的小家伙,声音都有些哽咽,“都会走路了……真可爱。”
画面外传来玉衡真人(沈清辞的师父)爽朗的笑声:“小砚翎,慢点跑,到师祖这儿来!”
看到这里,皇甫风补充道:“玉衡师叔他老人家,直接在咱们万宝峰住下了,说是要亲自教导徒孙,谁都拦不住。”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那光幕中的孩童。
路无涯看着砚翎那张越来越精致,眉眼间竟隐隐与某个他极度讨厌的人有几分相似的小脸,心里的火“噌”地就冒了上来。他恶狠狠地瞪了旁边的沈清辞一眼,越看那孩子的脸,越觉得像沈清辞,真是……讨厌至极!
白茯苓敏锐地察觉到路无涯身上散发的酸气和戾气,她撇了撇嘴,伸手轻轻拽了拽路无涯的衣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维护和强调:“看清楚了,这眉眼,这神态,哪里像别人了?这分明是我的孩子,是魔王的孩子。”
一句话,瞬间抚平了路无涯周身的暴躁魔气。他血瞳中的戾气散去,转而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得意和满足,他挑衅地看向沈清辞,仿佛在说:“听见没?我的!”
沈清辞冰封般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那垂在袖中的手,微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他凝视着光幕中那欢快奔跑的小小身影,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捕捉的波澜。
偏殿之内,因一枚留影石,再起波澜。稚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却成了牵动在场三位至高存在心弦的最强力量。而这股因他而起的暗流,注定将席卷更深、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