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靠在床头,似乎因为回忆起了更多青云宗时期的事情而显得有些兴奋,拉着苏见夏继续絮叨着那些被尘封的往事。
“见夏,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去陨星海做那个超难的任务?”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后怕,又有点莫名的雀跃,“当时不知道触动了什么上古禁制,星力暴动,我们都被冲散了!”
苏见夏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确实有这么一桩事,那次任务凶险异常,折损了好几位同门,回来的人都对此讳莫如深。她点了点头:“记得,那次可吓死我了,回来都做了好久噩梦。”
白茯苓皱着眉,努力回忆着后续,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解和一丝尴尬:“后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和……就和冰块脸(她下意识用了以前的称呼)……被一道奇怪的星光锁链绑在一起了!好像还……还被迫结了叫什么星辰契的东西?”
她挠了挠头,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最离谱的是,身上还莫名其妙多了件用星光织成的……嫁衣?那衣服还脱不下来!光华闪闪的,走到哪都像个移动的灯笼,丢死人了!”
白茯苓没注意到苏见夏震惊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语气更加窘迫:“我记得最后任务勉强算完成,宗门居然还……还奖赏了我们一人一块同心玉!搞得跟真的成亲发信物一样!真是太尴尬了!”
她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在自己的储物袋里翻找起来:“对了,我的那块玉呢?我记得我收起来了啊……”
她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从储物袋的角落里,摸出了一块……已经碎裂成几块、灵气尽失的白色玉佩。
“咦?”白茯苓拿着那几块碎片,满脸疑惑,歪着头打量,“怎么……破了呢?我什么时候弄坏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她当然不记得。
这同心玉,正是在南疆事件之后,她心灰意冷、对沈清辞彻底失望,一怒之下,亲手捏碎的。那代表着她对那段被迫绑定、却又无疾而终的“关系”最后的决绝。
而此刻,隔着一道门,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的沈清辞,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复杂。
星辰契……他想起来了。那时他们被卷入陨星海核心,遭遇了一个沉睡的古老星灵残念。那老怪物不知发了什么疯,强行以星辰之力为他们二人缔结了此契,还幻化出了星辰嫁衣,说是顺应“星缘”。他当时一心只想尽快摆脱这莫名其妙的束缚,回去后便多方寻找解除之法,却未曾想,在她心里,竟留下了如此尴尬又深刻的印象。而那同心玉……
他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胸口衣襟内,那里,贴身佩戴着另一块完好无损、温润生光的同心玉。原来她的那一块,早已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因他而碎。
与此同时,抱着孩子站在院中、同样将屋内对话听了个一字不落的路无涯,血色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星辰嫁衣……撕破……
他也想起来了!
当初他在魔渊深处被意外唤醒,意识混沌,狂性大发,冲破封印后遇到的第一个拥有精纯灵气、又与沈清辞气息隐隐相连的“目标”,就是身着星光嫁衣、正在躲避妖兽的白茯苓!那刺眼的星光在他当时暴戾的感知中如同挑衅,他几乎是本能地出手,一爪便撕裂了那件华美而坚韧的星辰嫁衣……
后来,在沈清辞与白茯苓那道侣大典(未完成)之前,他不知出于何种复杂心理,或许是补偿,或许是挑衅,命人寻遍六界,送去了另一件更为珍贵的嫁衣……
原来,一切的纠缠,早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一个想着解除契约,一个怒碎同心玉,一个撕毁了最初的嫁衣……
这阴差阳错、充满误会与伤害的前尘,如今在白茯苓记忆混乱的叙述中被一点点揭开,让知晓全部真相的几人,心中都沉甸甸的,五味杂陈。
白茯苓却依旧拿着那几块碎玉,满脸纯然的不解,嘀咕道:“真奇怪……怎么就想不起来是怎么碎的了呢?明明挺好看的……”
苏见夏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再想想门外那两个因为她几句话而心潮起伏的男人,只能默默扶额。
这前世今生的债,可真是……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