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的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林家院子里,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鞭炮硝烟味。林凛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了床,她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帮奶奶收拾昨晚团圆饭的碗筷。
奶奶一边洗碗,一边和林凛闲聊着。林凛的心思却完全不在对话上,她的眼睛不时地瞟向院门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原来,今天是大伯林丕稼启程回船队的日子。林凛知道,大伯是一名船员,每年都要在海上漂泊很长时间。她对大伯的工作充满了好奇,也很想念他。
终于,院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林凛的心跳瞬间加速,她迫不及待地放下手中的碗筷,跑到门口。。
依嫲,依伯啥时候走啊?林凛一边擦碗一边问。
奶奶郑美娇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说是午饭后。她叹了口气,这孩子,一年到头在家待不了几天。
林凛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抹布,然后慢慢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布包。这个布包看上去有些粗糙,显然是手工制作的,但却透着一股质朴的气息。
“依伯,这是我给您做的平安符哦~”林凛微笑着,将布包递给奶奶,“里面装着您晒的艾草和依公配的药呢!”
奶奶接过布包,仔细端详着。虽然布包的针脚歪歪扭扭,并不整齐,但却缝得异常结实。奶奶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她感动地说:“你这丫头,啥时候学会的针线活呀?”
林凛调皮地眨眨眼,回答道:“是跟依妈学的啦。”她顿了一下,接着说:“依伯说海上湿气重,这个平安符能帮他防风湿呢!”
就在这时,大伯拎着行李从厢房走了出来。他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工装,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焕发。
“依妈,依凛,早上好啊!”大伯满脸笑容地走过来,向奶奶和林凛打招呼。当他看到奶奶手中的平安符时,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呀?”
林凛立刻抢着回答:“这是我给依伯做的平安符哦!里面有艾草、苍术,还有依公特制的防晕船药粉呢!”
大伯听了,微微一愣,随即便蹲下身来,与林凛平视。他温柔地看着林凛,眼中充满了感动和不舍,说道:“谢谢依凛,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大伯接过平安符,小心翼翼地将它挂在脖子上,仿佛那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然后,他站起身来,郑重地对林凛说:“大伯一定会把它随身带着的,这样就好像依凛一直在我身边一样。”
早饭时,表伯郑嘉也来辞行。他西装革履,手里拿着个鼓鼓的公文包。
大姑丈,大姑姑,我中午的飞机回马来西亚。郑嘉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这是我跟县里谈的茶叶出口意向书,您帮我转交给丕和表弟。
爷爷不舍得看着林丕稼和郑嘉,伸手接过郑嘉递来的文件,惊讶地问:这么快就谈成了?
郑嘉笑着摸了摸林凛的头:多亏依凛提醒。我找了县银行的王行长,他正好有门路。他压低声音,大姑丈,我看依凛这孩子不一般,您多栽培。
送走大伯和表伯后,林家院子一下子冷清了许多。林凛坐在门槛上翻看大伯留给她的英文书,忽然听见妹妹林漺在院角哭闹。
“怎么了?”林凛听到声音,急忙跑过去查看情况,只见妹妹正对着地上那摔得粉碎的瓷娃娃伤心地掉着眼泪。
“依姐……娃娃……”林漺一边抽泣着,一边用手指着那些瓷娃娃的碎片,满脸都是难过和不舍。
林凛赶紧蹲下身子,仔细检查妹妹的小手有没有被碎片划伤。确认妹妹的手没有受伤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安慰道:“没事的,依姐给你做个更好的!”
说完,林凛牵着妹妹的小手来到厨房,向奶奶要了一块柔软的面团,然后又跑去药房拿了几种天然的颜料。
林凛熟练地将面团揉成一团,然后用手指捏出各种形状。不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面人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那是一个圆脸大眼的小女孩,模样简直和林漺一模一样。
“哇!”林漺看到这个面人,立刻破涕为笑,高兴地叫道,“跟依漺好像啊!”
奶奶在一旁看着,也不禁对林凛的手艺赞叹不已,直咂嘴道:“依凛这手艺,可真是厉害啊,跟谁学的呢?”
林凛调皮地笑了笑,回答道:“是依公教我的哦。他说做药丸的时候要会捏形状,这样药丸才会更好看呢。”
午后,堂叔公林敬魁带着过年后虚岁四岁的孙女林羡来串门。林凛主动帮忙抱孩子,娴熟的手法让大人们啧啧称奇。
敬波哥,你家依凛真是个小大人。堂叔公捋着胡子说,我看她比我们学校一些老师还会带孩子。
爷爷得意地抿了口茶:这孩子,学什么都快。
林凛趁机问:堂叔公,我能不能提前上小学啊?在家都跟依公学完一年级课本了。
堂叔公和爷爷对视一眼,笑道:好啊,等开学我亲自考考你。要是通过了,就让你直接上二年级!
傍晚,林凛在阁楼整理她的秘密笔记。这是她用大伯给的笔记本记录的前世大事记,藏在床板下的暗格里。今天又添了新内容:
1987年2月:郑嘉表伯与县银行合作茶叶出口项目启动,这是林家海外生意的开端...
正写着,楼下传来妈妈的呼唤:依凛!下来帮依妈包元宵!
厨房里热气腾腾,妈妈曹浮光正在擀皮,大叔林丕邺笨手笨脚地帮着剁馅。见林凛进来,大叔如获救星:快快快,教教大叔这馅怎么调!你依妈说我调的馅像抹布
林凛噗嗤一笑,挽起袖子示范起来:依叔,肉馅要顺一个方向搅,加葱姜水要少量多次...
妈妈惊讶地看着女儿娴熟的动作:依凛怎么懂这么多?
依公教我的。林凛面不改色地撒着谎,他说学医要懂食疗,食疗得先会做饭。
依叔恍然大悟:难怪依爸做饭那么好吃!
一家人笑闹着包完饺子,夜幕已经降临。院子里,爸爸林丕和正在教弟弟林岽认星星。过完年虚岁两岁多的林岽骑在爸爸脖子上,小手胡乱指着夜空:亮亮!那边!
林凛走过去,听见爸爸耐心解释:那是北斗七星,像不像个大勺子?
看着弟弟天真烂漫的样子,林凛眼眶发热。前世的林岽因为从小缺乏陪伴,性格孤僻冷漠。这一世,有父母悉心的爱护,有她这个姐姐的引导,弟弟一定会长成温暖开朗的人。
依姐!林岽发现了她,张开小手要抱抱。
林凛接过弟弟,指着天空说:看,那是牛郎星,那是织女星。他们每年七夕才能见一面...
夜深人静时,林凛躺在床上,回想着这几天的点点滴滴。大伯临行前悄悄塞给她的航海日志、二表叔承诺的南洋邮票、堂叔公答应的小学跳级考试...这些看似微小的收获,都是她改变家族命运的基石。
窗外,一弯新月悄悄爬上枝头。林凛在笔记本上写下新的计划:
下一步:1.准备跳级考试;2.帮依公整理祖传医书;3.教妹妹认字画画...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稚嫩却坚定的脸庞上。在这个平凡的夜晚,一个不平凡的小女孩,正悄悄编织着属于整个林家的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