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依公的秘密武器
依公！依公！放学铃声刚响，林凛就像一支离弦的小箭，地从教室里窜出来。她背上的小书包一颠一颠的，像只欢快的小兔子尾巴往家跑。阳光透过学校围墙外的老榕树，在她的小布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那双黑布鞋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地响着，惊飞了路边晾衣绳上打盹的麻雀，吓得它们扑棱棱地飞向蓝天。
爷爷林敬波正坐在堂屋门槛上，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老医书。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花白的头发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正专注地盯着书页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依凛回来啦？爷爷笑眯眯地招手，眼角的皱纹像绽放的菊花一样舒展开来。他放下手中的医书，那本书的一声合上，书页间飘出一股淡淡的墨香和草药香。
林凛一个箭步冲到爷爷跟前，仰起小脸，小脸蛋因为奔跑而红扑扑的像颗小苹果：依公，今天学堂先生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什么意思呀？
爷爷乐呵呵地摸了摸她的头，粗糙的大手像砂纸一样，却让林凛觉得温暖：哟！我们依凛今天学了新知识？他故意拖长声调，模仿着私塾先生的腔调，这句话啊！就是说要了解自己和对手，才能打胜仗。他说着还比划了一个挥拳的动作，逗得林凛咯咯直笑。
那依公知道我的是谁吗？林凛歪着小脑袋，一脸因模糊了的前世记忆天真地问。
爷爷被逗乐了，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哦？那说说看，你的是谁呀？
就是...就是...林凛掰着手指头数，小手指头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郑小虎总抢我的橡皮，王胖胖笑话我扎辫子，还有...她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像夜空中突然亮起的星星，依公！我同桌小美说她爸爸是海军，可厉害了！
爷爷哈哈大笑，笑声在堂屋里回荡如敲响了一面欢乐的锣鼓：哈哈哈，我们依凛这是要跟人比爸爸呀？他轻轻刮了刮林凛的鼻尖，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一朵娇嫩的花，那依公告诉你，你有个最厉害的！
林凛眨巴着两颗黑葡萄大眼睛：什么武器呀？
爷爷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那布包是藏青色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显然是经常使用的。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动作轻柔得像在拆一份珍贵的礼物。里面躺着一枚铜钱大小的琥珀色药丸，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是浓缩了一整片阳光的精华。
这是依公特制的聪明丸，吃了能过目不忘！爷爷神秘兮兮地说，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怕被别人听见这个天大的秘密。
林凛的小眼睛惊讶地瞪得圆圆的：真的吗？她伸手想拿，又犹豫地缩回去，小鼻子还好奇地嗅了嗅，会不会苦呀？
苦什么！爷爷笑呵呵地说，声音里带着闽都人特有的韵味，尾音微微上扬，依公加了蜂蜜和红枣，甜着呢！他像变戏法似的又从袖子里掏出一颗，那动作熟练得像是排练过无数遍，喏！先尝尝看。
林凛小心翼翼地接过药丸，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一股甜丝丝的香气扑鼻而来。真的不苦！她开心地叫起来，像只尝到蜂蜜的小熊，小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依公最好了！
爷爷慈爱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快吃了，吃了明天就能把先生教的都记住。他眨眨眼，压低声音，神秘得像是在进行一场秘密仪式，特别是算术题，保证你算得又快又准。
林凛把药丸含在嘴里，甜滋滋的味道立刻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让她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像只吃到鱼干的小猫。依公，这真的能让我变聪明吗？她含糊不清地问，小脸蛋因为期待而红扑扑的像天边的晚霞。
那当然！爷爷拍着胸脯保证，胸脯随着动作微微起伏，你依公我当年行医时，这方子不知道帮了多少读书郎呢！他神秘地凑近林凛耳边，呼出的热气带着淡淡的草药香，不过啊！这可是依公的独门秘方，可不能告诉别人。
林凛郑重其事地点头，像是在做一个庄严的承诺：我知道啦！这是我和依公的秘密！她突然想起什么，小手不安分地拽着爷爷的衣角，那...那能给我带几颗去学校吗？
爷爷忍俊不禁，眼角挤出几道细细的笑纹：傻丫头，这药得按时吃才管用。他说着从药柜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那瓷瓶白底蓝花，瓶身上还画着几株草药，依公给你装十颗，每天放学回来吃一颗。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珍贵的瓷器。
林凛接过小瓷瓶，像得了宝贝似的紧紧抱在怀里，小脸蛋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谢谢依公！我一定每天都按时吃！她突然想起什么，歪着小脑袋问，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那依公，为什么先生总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爷爷被她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哟，今天怎么问这么多问题？他摸着胡子思考了一下，那胡子在阳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泽，这句话啊，就是说要多读书，读多了写文章就有灵感了。他拿起桌上的毛笔，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就像你依公采药，认得多了，治病就有办法了。
林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上下点动：那我要多吃聪明丸，认得更多字，读更多书！她突然蹦起来，像只被点燃的小鞭炮，依公！我今天还学了新歌呢！
哦？唱来听听。爷爷饶有兴趣地说，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
林凛清了清嗓子，用稚嫩的童声唱起来：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在歌唱。
爷爷拍着手打拍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是绽放的花朵。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爷孙俩身上，为这个温馨的午后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依公，林凛唱完歌，突然想起什么，小手拽着爷爷的袖子，我依妈什么时候回家呀？
爷爷的笑容柔和下来，像是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你依妈坐完月子就回来啦！他轻轻叹了口气，你依嫲这几天在县医院照顾你依妈和弟弟呢！
林凛的小脸一下子严肃起来，像个小大人：那我去帮依妈照顾妹妹弟弟！她挺起小胸脯，像个小战士，我也会拍嗝，还会哄睡觉！
爷爷被她逗笑了，笑声里带着满满的宠溺：好好好，我们依凛最懂事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对了，这是几颗陈皮糖，放学路上吃。他的动作小心翼翼。
林凛接过糖，甜甜地道谢：谢谢依公！她像只快乐的小鸟，蹦蹦跳跳地往外跑，小书包一颠一颠的，我回厢房告诉依嬷去！
等等！爷爷突然叫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你阿妈最近坐月子，家里人手不够，这个给你带回去。他神秘地眨眨眼，你依嫲最爱吃的寸枣酥，我特意去镇上买的。
林凛接过点心包，眼睛亮晶晶的：谢谢依公！依！一定会很开心的！她突然想起什么，歪着小脑袋问，依公，为什么妈妈要去坐月子呀？
爷爷耐心地解释道：你妈妈啊，前些日子给你生了个弟弟，生孩子很辛苦的。他慈爱地摸摸林凛的头，坐月子就是让产妇好好休息，调养身体。你依嫲去帮忙照顾你妈妈和刚出生的小妹妹，所以这段时间家里就我们几个啦！
林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依嫲依妈弟弟什么时候回家呀？
等你妈妈身体养好了，爷爷笑着看她，大概再过十几天，你就能见到依嫲他们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你依妈现在可想你呢！天天念叨着大女儿什么时候去看看她。
林凛的小脸一下子亮了起来：那我明天就去！我要给弟弟带聪明丸她天真的话语逗得爷爷哈哈大笑。
堂屋里的阳光渐渐西斜，阳光洒在堂屋里，爷爷站在堂屋门口，看着孙女跑远的背影，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像是一朵绽放的菊花。
他转身回到屋里，拿起那本泛黄的老医书，继续翻看起来。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爷爷和已经去世的太公，两人都穿着传统的郎中服装，站在药柜前微笑。照片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却依然清晰地记录着那个年代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