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剧烈的痛苦中,煞魂的嘶吼声变得有些清晰。
林渊心中一动。
他本想趁它病,要它命,直接一发极限压缩火球送它上路。
可这声“冤”,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这煞魂,似乎并非纯粹的恶。
林渊没有给它喘息的机会,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却不是为了毁灭。
他右手快速捏诀,丹田内三色气旋疯狂运转,被提纯到极致的火灵力疯狂涌向掌心。
一颗拳头大小的火球在他掌心成型,但并未立刻射出。林渊强忍着经脉传来的胀痛感,继续向其中压缩灵力。
火球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小,颜色却从橘黄逐渐变为骇人的赤红,散发出的恐怖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他将这颗威力堪比炼气三层修士全力一击的极限压缩火球,对准了在电光中挣扎的煞魂,猛地掷出!
赤红色的火球如流星般划破黑暗。
轰——!!!
炽热的光芒没有发生剧烈的爆炸,而是如同一轮小太阳,瞬间绽放,将那煞魂彻底吞没!
凄厉的尖啸声再次响起,但这次,声音里却少了几分怨毒,多了几分解脱般的痛苦。
赤红的火焰中,包裹着魂体的黑色煞气被一寸寸点燃、剥离、净化,化作缕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他警惕地看着前方。
半空中,那团扭曲狂暴的黑影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江都大学校服的年轻女孩,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她的魂体很淡,近乎透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苍白的脸上不再有疯狂和怨毒,只有一片茫然和虚弱,那双空洞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恢复了原样。
煞气被强行祛除,被怨念和杀戮欲望支配的神志,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她缓缓抬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林渊身上,那张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颤动,一行血泪从她清明的眼角滑落。
“你……是谁?”
她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困惑。
“要你命的人。”
林渊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一步步走近,手中的高压电棍上,蓝白色的电弧依旧在“滋滋”作响,充满了威慑力。
“你滥杀无辜,我本该让你魂飞魄散。不过,刚才听你喊冤,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开口的机会。”
他顿了顿,语气冰冷。
“说吧,说完我好送你上路。”
女孩的魂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似乎被林渊的杀意所慑。
她看着林渊,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无助,血泪流得更凶了。
“我……我不想害人……我控制不住自己……”她断断续...续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叫江都大学的一名学生,我叫何艳艳……”
何艳艳?
林渊的动作停住了。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一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十大校花”之一,新闻上说是抑郁症,在这工地上吊自杀了。
当时学校论坛里还讨论了很久,都觉得天妒红颜,惋惜不已。
“你就是那个自杀的校花?”林渊皱起了眉。
“哈哈哈……”何艳艳发出一阵比哭还难听的惨笑,魂体都跟着波动起来,“校花?要不是这个名头,我怎么会死!自杀?他们把我害死,还烧了我的尸体,最后用钱和关系,给我安上一个自杀的名头!”
她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周围刚刚散去的寒意,似乎又有了一丝凝聚的迹象。
“冷静点!”林渊低喝一声,手里的电棍往前递了递,“不然我帮你冷静。”
电棍上跳动的电弧,显然对她有着极大的震慑。
何艳艳的魂体一缩,强行压下翻涌的怨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我死后,魂魄离不了这片工地,整日浑浑噩噩。直到有一天,我感觉到了地下的东西……”她指了指脚下的土地,“那是一颗珠子,冰凉的珠子,它能保护我,也给了我力量。”
“一开始,我只是躲在地下哭,整夜整夜地哭,把所有人都吓跑了。我只想等,等害死我的那几个畜生再来这里,我要亲手报仇!”
“可他们再也没来过……”
“后来,工地复工,那个包工头……”何艳艳的眼神再次变得怨毒,“他克扣工人的血汗钱,还带人把一个讨薪的农民工往死里打!我听见那工人的哀嚎,跟我死前一样无助……”
“那天晚上,我杀了他。”
她坦然承认,没有丝毫悔意。
“从那之后,我就……我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任何靠近这里的人,我都会觉得他们是坏人,都想攻击他们……直到你出现。”
林渊沉默了。
这番话,倒是和之前大金主播说的以及顾小北听到的传闻,都对上了。
这个女鬼,本质不坏,甚至还带着几分朴素的正义感。只是死后怨气不散,又被那什么“珠子”的力量影响,煞气迷心,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想起了姜瑶的算计,想起了扶老人被讹的经历。
这个世界,好人未必有好报。
眼前的何艳艳,不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吗?
他心里的杀意,不知不觉淡了许多。
“执念不散,你永远也入不了轮回。”林渊叹了口气,“就算你报了仇,又能怎么样?你已经死了。”
“不报仇,我宁可魂飞魄散!”何艳艳的语气决绝,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她那虚幻的身体,忽然对着林渊跪了下来。
“高人,求求你,求你帮我!”她的声音里带着泣血的哀求,“我知道你有大本事!只要你能把害死我的那几个畜生引到这里来,让我亲手报仇,我……我愿意把地下的珠子献给你!”
“那珠子是宝物,能滋养魂魄,绝对是宝物!”
珠子?
林渊心里一动。
能让一个普通人的魂魄,在短短一年内成长到堪比炼气二层巅峰的煞魂,这东西绝对不简单。
但他没有立刻答应。
“让我帮你杀人?”林渊摇了摇头,“抱歉,我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市民。为了一个珠子,背上几条人命,不划算。”
何艳艳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充满了绝望。
林渊话锋一转:“不过,杀人是犯法的,但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却是天经地义。”
何艳艳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不能帮你杀人,但我可以帮你申冤。”林渊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我会找到证据,让警察把害死你的凶手,一个一个,全都抓进监狱,让他们在牢里忏悔一辈子。”
“这,比杀了他们,或许更让他们痛苦。”
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何艳艳愣住了。
她被仇恨蒙蔽了太久,脑子里只有“杀死他们”这一个念头,从未想过还有第二条路。
林渊看着她,继续加码:“你好好想想。你亲手杀了他们,固然解气,但你的怨气也会因此达到顶峰,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恶鬼,永世不得超生。到时候,就算是我,也只能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可如果让法律制裁他们,你的冤屈得以昭雪,执念便可放下。到时候,我再想办法超度你,你就能干干净净地去投胎,重获新生。”
“是解一时之气,然后永世沉沦,还是放下屠刀,换个来世,你自己选。”
林渊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何艳艳的心头。
她呆呆地跪在半空,血泪早已流干,透明的魂体剧烈地波动着,显然内心正在进行天人交战。
许久,她才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希冀的光。
“好……我答应你。”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微弱却坚定。
“只要能让他们身败名裂,在牢里过一辈子,我……我愿意。”
林渊松了口气。
跟一个讲道理的鬼沟通,总比跟一个疯子打架要轻松。
至于说超度什么的,他怎么会?
不过,他背后有整个修真界,还怕得不到想要的方法?
“很好。”他点了点头,“现在,告诉我,害死你的人是谁?”
何艳艳的脸上再次浮现出刻骨的恨意,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名字。
“沈、景、飞!”
(pS:晚上会继续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