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空气中都弥漫着团圆的氛围。陆星野纵然万般不舍,也得回父母家过年。这是他和苏挽月在一起后,第一次要分开这么久,虽然其实只有几天。
他像个即将远征的将军,临走前把公寓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冰箱塞得满满当当,连苏挽月每天要吃的维生素都分格装好,写好了便签。
他抱着苏挽月,黏黏糊糊地不肯撒手,脑袋在她颈窝里蹭来蹭去,声音闷闷的:“姐姐,我很快就回来……你……你记得按时吃饭,应酬别喝太多酒,要是有人……有人凑上来,你就说你有男朋友了!”最后一句,他说得没什么底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地祈祷。
苏挽月被他蹭得有些痒,略带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语气没什么波澜:“知道了。”
她转身,从玄关的柜子上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他:“给你父母的,年礼。”
陆星野愣住了,看着那两份明显价值不菲的礼物,眼眶瞬间就热了。
姐姐……竟然还想着给他的父母准备礼物?这是一种他从未奢望过的认可和……融入?
他接过礼物,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重重点头:“谢谢姐姐!我爸妈一定会喜欢的!”
回到父母家,年饭丰盛,气氛却有些微妙。陆星野人是回来了,心却明显留在了那个有苏挽月的公寓。
他时不时就看手机,生怕错过她的信息;吃饭也吃得心不在焉,筷子总往那几道苏挽月爱吃的菜式上伸。
陆母看着儿子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酸涩,忍不住对陆父小声嘀咕:“这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古人诚不欺我。你看他那样子,魂儿都没了!”
陆父叹了口气,摇摇头,给妻子夹了块鱼肉,低声道:“由他去吧。他现在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个人了。”
大年初一一早,陆星野就坐立难安。看着父母欲言又止的神情,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期期艾艾地开口:“爸,妈……我、我想回去了……”
陆母眼睛一瞪,刚要说什么,陆父却按住了她的手。他看着儿子那双写满了归心似箭的眼睛,无奈地挥挥手:“去吧去吧。就知道你待不住。”说着,起身从厨房拿出一个保温盒,塞到陆星野手里,“你妈一大早特意包的,你不是说你那个姐姐爱吃的三鲜馅儿饺子,带回去……。”
陆星野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还带着温热的保温盒,再看看父母明明不舍却努力理解的眼神,鼻子一酸,重重地抱了抱他们:“爸,妈,谢谢!我过完年再回来看你们!”
他几乎是飞奔着去了机场,坐了最早一班飞机回去。一路上,他都紧紧抱着那个保温盒,仿佛那是来自通往幸福的父母的祝福。
而此时,苏挽月正坐在父亲那座宽敞却冰冷的别墅里,吃着所谓的“团圆饭”。
餐桌气氛压抑,继母(那位曾经的助理)脸上挂着假笑,眼神却时不时扫过苏挽月,带着掩饰不住的嫉妒和一丝戾气。
尤其是在她知道苏明远结扎,自己永远不可能有孩子来争夺家产后,她对苏挽月这个合法继承人的存在,更是恨得牙痒痒。
饭吃得味同嚼蜡。就在这时,苏挽月的手机响了,是陆星野。
她接起,那边传来他带着急切和委屈的声音:“姐姐,我到你家门口了,保安不让进……”
苏挽月有些意外,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对着电话淡淡说了句:“等着。”然后对旁边的佣人吩咐:“跟门岗说一声,让陆先生进来。”
主位上的苏明远抬起头,有些疑惑:“谁来了?”
苏挽月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沉默了两秒,在继母探究和父亲疑惑的目光中,清晰而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男朋友。”
话音刚落,别墅大门被推开,风尘仆仆却眼睛亮得惊人的陆星野正好踏进来,清晰地听到了这三个字。
男——朋——友——
这三个字像带着魔力,瞬间在他脑海里炸开了最绚烂的烟花!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膛!姐姐……姐姐当着她父亲的面,承认他是她的男朋友了?!这不是梦吧?!
他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咧开嘴,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只能努力憋着,表情古怪又可爱。
继母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声音尖细:“哟,挽月交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这小伙子……看着挺‘精神’的嘛还自己带了“饭盒”。”她刻意加重了“精神”和“饭盒”二字,带着不言而喻的贬低,暗示陆星野除了皮相,一无是处。
苏挽月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去。她没看继母,而是直接看向父亲,眼神锐利如冰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管好你的女人。”
说完,她站起身,径直走到还呆愣着的陆星野面前,非常自然地拉起他的手,看也没看身后瞬间变色的继父和脸色铁青的父亲,干脆利落地朝门外走去。
“我们走。”
陆星野被她温热的手牵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力量和决绝,心里被巨大的幸福和激动填满。
他回头看了一眼别墅里那场即将爆发的争吵,只觉得畅快无比。
坐到车上,陆星野还沉浸在“男朋友”三个字的狂喜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驾驶座的苏挽月,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保温盒:
“姐姐!我妈包了饺子!是你爱吃的三鲜馅儿!我们回去,我煮饺子给你吃好不好?”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还是……你想去哪里?”
苏挽月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栋越来越远的、象征着冰冷和算计的别墅,再瞥了一眼身边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她、带着家常食物和傻气笑容的男孩,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
她目视前方,打转方向盘,声音清晰地落在车厢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归属感:
“那就回家吧。”
是的,回家。
那个有他在的、充满了烟火气和傻气的、不算很大却足够温暖的小公寓,才是她的家。
陆星野听着这两个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感觉整个人都被泡在了蜜糖里。
他知道了,他不仅得到了名分,更走进了她心里,那个连她自己都可能未曾察觉的、柔软而真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