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斯还保佑中国人吗?”黄坎笑着跟出租车司机搭话,顺手拿起前面仪表台上的宙斯摆件把玩了一下,太阳直晒之下,摆件底部的双面胶已经没有什么粘性了。趁司机没注意,黄坎用食指把底部的双面胶对折了一下,再重新放了回去。
他折的非常精确,因为早已在未来场景推演中,反复确认好了这个对折比例。使得这个摆件在未来的第一次刹车时没有任何变化,但双面胶会彻底失去摩擦力,当车辆再次启动,摆件就会脱落。
司机开着车,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见他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笑着回答他说:“这个是我儿子从美国给我买的,我把他放在这里,每天开车看着他,就像是看着我的儿子一样。
“我儿子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读硕士,为了省钱两年没回来过年了……”
黄坎知道他就要开始滔滔不绝地炫耀自己的儿子了,就忙打断他说:“真是优秀啊,我要是能好好读书,就不用天天熬夜加班了。”说着,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师傅,我眯一会儿哈,等快到了叫我,我有时候睡着了会说梦话啥的,您别在意啊,别理我就行。”
司机连忙说:“你睡就行,别摘安全带,待会儿红绿灯有监控,会罚款的——睡吧睡吧,座椅靠背还可以往后放放,快到了我叫你。”
黄坎闭眼装睡,实则继续抓紧时间推演未来。
他不断确认待会儿乃至今天下午重要时间节点的未来场景,以免遗漏了什么重要细节。还不断调整未来态的时间线,尝试不同的做法下,未来的不同变化。
中午1点51分23秒。
出租车在红绿灯前轻轻停下。这里虽然是个十字路口,但是只能右转不能左转,左边是一座汉白玉装饰的新桥,暂时还不允许机动车通行,桥对岸是当地证监局,同时也是基金业协会所在的大院,旁边这条路通向一个回迁房小区的后门。
原来这里有个村庄叫沿河村,也就是王家兄弟所在的那个村,现在经过综合改造,老村已经和城市融为一体了。但新村回迁的小区后门外的新桥以及证监局门口的空地,还是有很多村民不改以前的习惯,大中午的为了省空调费,三三两两地到河边找树荫乘凉,也有打牌的,下棋的,卖东西的,不算热闹,但也不冷清。
3——2——1——
绿灯亮起,出租车司机轻踩油门,不料前方仪表台上的宙斯摆件没有跟随车子一起前进,反而在惯性作用下,向后倒下,正好从司机腿部右侧的空隙掉了下去,司机下意识地低头去捡那个摆件,不小心把油门又踩深了些许。正常来说,绿灯放行,出租车是第一辆,前面并没有车辆阻挡,车子提速快一些不会有任何问题。随着摆件落下,黄坎突然睁开了眼,大声地喊道:“快左转,前面是悬崖!”司机正弯腰捡东西,吓得一激灵,反而把头卡在了方向盘下面,不过司机还是找到空隙,准备把头从方向盘右侧抬起来,不了在那之前,黄坎瞅准时机,悄悄把方向盘向左推了一把,车子应声左转,朝左边的一辆货拉拉撞去。
货拉拉司机反应很快,发觉右边的车子猛打方向向自己偏来,也急忙左转。由于货拉拉已经是最左边的车道了,左转的幅度更大,但也没有影响其他车辆,只不过当两辆车相撞的瞬间,已经来到了路口的正中央。
对向的车子纷纷刹车,避让他们,整个不大的路口一片混乱。石桥上正走路的陈总,乃至小清河两岸的闲人,纷纷好奇地回头看向这边。太阳下在桥头埋伏了半天的王沼王泽两兄弟,发现所有人都没有注意他们,尤其是王沼,就果断抓住了这个机会,朝陈总冲了过来。
林玄虽然也回头看交通事故了,但他可时刻警惕着周边的人呢。其实上桥前就看到了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地看陈总,见王沼冲了过来,就立刻向前一步准备阻挡。谁知陈总走在桥上,早就忘了黄大仙的提醒,见有人冲来,下意识地后退,一下子退到了桥边。殊不知旁边还有个王泽,慢了两步,但也从另一个方向朝他冲来。
林玄此时已经确认对方只有两个人行动,果断一脚标准的正蹬,就把这个比自己还高大的王沼放倒在地,王沼布满了血丝的双眼中只有陈总,只顾往前冲,中了林玄一脚立马两眼发黑,趴在地上,胸闷的连呼吸都无法进行了,足足3分钟后才勉强能睁开眼睛。
林玄解决完王沼,余光又看见了王泽,再踢一脚怕误伤了老板,于是立即转身飞扑。在王泽刚要碰到陈总之前,紧紧地抱住了对方。抱住的瞬间还右手搭左手腕,紧紧锁住关节,任瘦小的王泽如何挣扎也别想挣脱。
王泽本就是想过来推陈总下河的,一下子被林玄锁住,动能并没有减少,跟林玄一起越过警戒条,撞在了汉白玉护栏上。这个桥的护栏还没抹水泥,所以拉着警戒线不让人靠近,石质护栏只是摆在那里,并不能承重,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抱着一起掉进了河里。
一切都完美地“还原”了黄坎对未来的推演,远处看着这一切的黄坎微笑点头,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做什么了。装模作样地下车检查事故情况,其实出租车司机并不太确定自己的方向盘为什么突然左转了,还以为是自己抬头的时候蹭到了。总之,先下车检查,发现幸亏左边的货拉拉司机反应快,及时避让了。自己只蹭到了对方的翼子板。出租车司机连忙跟对方道歉,说自己的乘客说梦话吓了一跳,不小心啥啥……黄坎也过来跟着道歉。由于两辆车堵在路口中央,整个丁字路口已经开始交通瘫痪了。
周边纳凉的村民很多,一部分朝交通事故这边聚集,一部分朝桥边那里观望,都是看热闹的心理。不过眼看自己这边人越聚集越多,黄坎大方地拿出手机,跟两位司机每人转了1000块钱,就迅速地了结了此事。
出租车司机和货拉拉司机见黄坎大方,都没多说什么,见双方的车子损失都不大,出租车500块做一副钣金就能解决的事,货拉拉那边只是凹陷了一些,甚至没打算维修。黄坎大方地给双方各转了1000,双方都同意不报警也不报保险就快速了结了这事。
桥上就更热闹了,本来还准备围观交通事故的村民,没想到直接亲历了一场袭击。黄坎那边交通事故发生的时候,证监局门卫室的两名保安就已经站了起来。王沼那边刚动手,两名保安只愣了2秒钟,就想起了每周都进行的安全演练。然后下意识地迅速分工,一名直接赶过来阻拦,另一名转身去拿防暴叉。可等两个保安都赶过来,这边已经地上一个,河里一双了。
拿防暴叉的保安怕地上那个暴徒装死暴起,就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拿着叉子控住王沼,斜着身子观察,发现对方翻着白眼躺倒,左手小拇指与无名指还轻微抽搐,才放心地问另一名保安桥下的情况。
另一名保安,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林玄正站在齐腰深的河边,一只手如拖着行李箱一般,拖着王泽往岸上走。林玄看见保安,立刻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大声跟保安说:“快报警,有人抢劫,暂时被我制服了,被抢劫的是陈总,要去你们证监局开会的,通知一下你们领导!”
这时,更多的保安和办公室工作人员都已经陆续走过来了。陈总恢复镇定,走过去跟众人解释情况。看见林玄从河里爬上来,手里跟拎着只鸡似的拎着王泽,感觉非常面熟,就歪头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想起了那人的名字,“这人是……王泽?”
陈总感激地拍了拍林玄的胳膊,发现他全身湿透,忙叫保安帮忙控制住王泽,然后跟林玄一起去附近的派出所配合调查去了。
派出所就在马路对面,所以赶过来的特别快,陈总认出了王泽,再加上现场有几个目击证人也认识兄弟二人,知道两个人的情况,案情就不难调查了。
王家两兄弟被羁押,陈总和林玄很快就从派出所里走了出来,天气炎热,林玄的衣服已经不再往下滴水,但裤裆和脚趾已经开始发痒。出于一个专业保镖的素养,林玄忍住了抓挠裤裆的冲动。
派出所门口的停车场,公司早就另派了两名司机开车过来等着了,车上还放着两套崭新的西装和衬衣,两双不同尺码的新皮鞋,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林玄拒绝当场换衣服,坚持要继续贴身保护陈总。陈总摇摇头,说:“你今天辛苦了,那两个人已经被警方控制了,估计也不会有其他人找我麻烦了,今天就给你放个假,休息一下,你赶紧回去换衣服,检查检查身体。”
林玄却是一根筋地坚持要把陈总送回公司才放心,万一还有同伙呢?他们已经跟踪,肯定对您的车辆和行程有所掌握了。陈总却笑着说:“那这样,这两天我就不坐这辆红旗了,你开着这辆车回家,到处兜兜风当个诱饵,看看有没有人跟踪,如果有就立即跟我汇报,如果没有,就等下周一再正常上班。”说完就钻进另外一辆车离开了。
身上湿漉漉的虽然难受,但林玄瞥了一眼后排座上崭新的西装皮鞋,咬咬牙没舍得立即换上,只在驾驶座上垫了个大塑料袋,就开车回自己租住的小公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