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工作不能丢,这是目前唯一稳定的现金来源。
利用驿站废弃包装赚取外快的方式需要扩大,寻找更多像陶艺工作室那样的稳定客户。
旧货市场那边,也要更主动地去挖掘信息,看看能否将龙慧家里那些真正的垃圾变现,或者找到其他低买高卖的机会。
还有……
她想起昨天在旧货市场,看到有人收购旧报纸和硬纸板。
也许,她可以扩大废品回收的范围,不仅仅是驿站的包装材料。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隐月脑中形成。
“741,扫描本社区及周边区域的废品回收站位置、收购价格及常见品类。”
【指令确认,扫描中……】
天光渐亮,窗外传来早起的鸟鸣和清洁工扫地的声音。
隐月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酸痛僵硬的四肢。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苏醒的街道。
贫穷和疲惫如同厚重的迷雾笼罩着这个家,也笼罩着这片区域。
但隐月眼神锐利,如同试图穿透迷雾的鹰隼。
她不能再这样被拖着走,她必须抢在原主的身体彻底垮掉之前扭转局面。
今天她要去驿站,要继续分拣包裹,要联系新的潜在客户。
但除此之外,她还要做一件事,就是深入了解这座城市底层的废品流通链条。
她要看看,那些被所有人视若无睹的垃圾里,是否藏着能让她续命、甚至翻身的养分。
她转身,开始准备早餐。
今天,她给自己和龙星星都煎了鸡蛋。
蛋白质,是恢复体力的第一步。
当龙星星默默起床,看到餐桌上那个属于她的煎蛋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诧异,但很快又归于沉寂,低头坐下,安静地开始吃饭。
隐月看着她,没有说话。
整治女儿很重要。
但活下去,并且活得更有力量,是完成一切任务的前提。
这场与贫穷、疾病和绝望的战争,她必须赢。
接下来的几天,隐月的生活变成了一场与时间和身体衰竭赛跑的精密机器。
每天清晨,她在生理闹钟下挣扎醒来,用冷水强行开机。
早餐固定包含鸡蛋,她甚至咬牙买了一小瓶最便宜的复合维生素片,每天吞下一粒,如同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驿站的工作依旧繁重,但隐月不再强求极限速度,而是将效率稳定在一个能持续八小时而不彻底崩溃的水平。
她的分拣依旧精准,但偶尔会借助巧劲卸力,减少对腰背的直接冲击。
刘强和其他员工只当她逐渐熟练后找到了省力的方法,并未起疑。
工作间隙,也不再只是埋头苦干。
隐月的目光如同雷达,扫描着传送带上流过的包裹信息。
她记住了几个新的潜在客户:一个经营网店卖手工皂的,需要小块的干净泡沫垫;一个做微景观生态瓶的,长期收购特定形状的玻璃瓶和小型装饰石;还有一个本地的小型画室,偶尔需要硬挺的废纸板做衬底。
隐月主动添加了陶艺工作室张女士的微信,除了稳定供应气泡膜和泡沫块,偶尔看到品相特别好的硬纸板也会询问对方是否需要。
张女士对她的货源质量和稳定表示满意,甚至介绍了一个同样需要包装材料的朋友给她。
旧货市场那边,隐月周六再次前往。
这次她带去了从龙慧床底翻出来的几个空玻璃罐和一件龙星星早已不穿、但材质尚可的旧棉衣。
玻璃罐以每个五毛的价格卖给了那个做复古收纳的摊主。
旧棉衣则被一个收购二手衣物的人挑走,换回了三块钱。
收入微薄,但验证了家里那些垃圾的变现可能性。
更重要的是,她利用在旧货市场的时间,与几个长期摆摊的摊主攀谈,大致摸清了附近几个废品回收站的分布和价格差异。
隐月注意到,不同回收站对纸壳、废铁、塑料瓶等的收购价有几毛钱的浮动,而一些特殊材质的废品,比如干净的白色泡沫、特定型号的废旧电池、甚至一些废弃电子产品,如果分类得当,卖给专门的回收点,价格会高出不少。
【月姐,您正在构建一个基于地理位置和品类差价的初级废品回收优化模型。】741汇报着进展。
“垃圾是放错位置的资源。”隐月在意识中回应:“而信息差,就是移动资源的杠杆。”
隐月开始有意识地将驿站里不同品类的废弃包装材料进行更精细的分类。
普通的纸壳打包卖给最近的回收站,干净的白泡沫和特定类型的塑料单独存放,联系专门的回收点。
她甚至留意到驿站偶尔会收到一些破损的、无法投递的电子产品样品或宣传品,她会小心拆解,将其中完好的电池、电路板等部件取下,单独存放。
这个过程耗费了隐月额外的精力,但带来的回报是,每天卖废品的平均收入从之前的十几二十块,逐渐提升到了三十块左右,偶尔能达到四十。
加上驿站工资,日收入能稳定在一百五十元以上。
这点钱对于改善生活和还清债务来说,依旧缓慢。
但对于隐月而言,更重要的是这个开源渠道的建立和优化。
它证明了她有能力在现有框架下,通过信息和劳动,撬动更多的资源。
身体的改善是缓慢而艰难的。
增加蛋白质摄入和服用维生素片的效果并非立竿见影,但隐月能感觉到,那种动辄眼前发黑、心悸气短的症状出现的频率略有降低。
她开始尝试进行极低强度的恢复性锻炼。
主要是睡前和醒后,靠着墙壁进行几分钟的静力拉伸,活动僵硬的关节。
每一次拉伸都伴随着肌肉的酸痛和关节的咯吱声,但她坚持着。
这一切的代价,是极致的疲惫。
隐月就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橡皮筋,随时可能崩断。
每天晚上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她几乎只剩下检查龙星星作业和布置任务的力气。
龙星星的状态,在这几天里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她依旧沉默,依旧带着畏惧,但那种麻木的绝望中,似乎掺进了一丝认命。
或者说,是一种在绝对力量压制下,被迫形成的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