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刚带着唐三和林轩,穿过诺丁学院宽阔的广场和几栋教学楼。学院内绿树成荫,环境清幽,偶尔能看到一些穿着校服、年纪稍大的学员走过,他们看向玉小刚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敬畏,但扫过唐三和林轩时,则多是好奇或漠然。
玉小刚一路沉默,显然还在为林轩的拒绝而介怀。他直接将两人带到了一栋看起来相对陈旧一些的宿舍楼前。
“这里就是工读生宿舍,七舍。”玉小刚停下脚步,语气恢复了平淡,“工读生需要靠完成学院分配的一些杂务来抵扣学费。七舍是混住,所有工读生都住在这里。你们自己进去吧,会有人安排。”
他顿了顿,目光主要落在唐三身上,语气缓和了些:“小三,安顿好后,到教学楼一层的办公室找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自始至终没再看林轩一眼。
唐三恭敬地目送老师离开,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七舍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混杂着汗味、尘土味和少年人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宿舍很大,但显得有些拥挤,光线昏暗。靠墙摆满了简陋的木质双层床铺,不少床铺上已经坐了人,都是些年纪在七岁到十二岁之间的男孩,穿着朴素,甚至有些破旧。他们有的在闲聊,有的在整理东西,看到新来的两人,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审视、好奇,还有一丝……不怀好意?
一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看起来有十一二岁的男孩从靠门的一张下铺站起身,双手抱胸,挡在了路中间。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纪稍小的孩子,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样子。
“新来的?”黑壮男孩斜眼看着唐三和林轩,语气带着挑衅,“懂不懂七舍的规矩?”
唐三眉头微皱,但依旧保持着礼貌:“请问,什么规矩?”
“规矩?”黑壮男孩嗤笑一声,指了指自己,“我叫王圣,是七舍的老大!七舍的规矩就是,新来的,得先展示一下实力!谁拳头硬,谁说了算!”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吧的响声。
他身后的孩子们也跟着起哄:“对!打一场!”
唐三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工读生宿舍竟是这般风气。他本能地不喜欢这种蛮横的规矩,但初来乍到,也不想惹事。
林轩则默默退后半步,将主位让给了唐三,自己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整个宿舍的环境和在场的人。他注意到,在宿舍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靠窗的下铺空着,位置似乎最好。而王圣的床铺,则正对着门口,显然不是什么好位置。这“老大”的地位,恐怕也未必稳固。
“怎么?怕了?”王圣见唐三沉默,更加得意,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唐三脸上,“要是怕了,也行,叫声老大,以后乖乖听话,帮我们把该干的活都干了,我们就罩着你!”
唐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虽不想惹事,但绝不受人欺凌。就在他准备开口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王圣,你又欺负新来的?有本事跟我打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瘦高,脸上带着几分桀骜的少年从上层床铺跳了下来。他看起来比王圣小一两岁,但眼神灵动,透着股机灵劲。
“凌风,你少管闲事!”王圣似乎对这叫凌风的少年有些忌惮,但嘴上不肯认输,“这是七舍的传统!”
“传统?我看是你想找软柿子捏吧!”凌风不屑地撇撇嘴,然后看向唐三和林轩,“新来的,别怕他。七舍没那么乱,就是这家伙欠收拾。”
王圣被当众揭短,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凌风!你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怕你啊!”凌风毫不示弱。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宿舍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唐三上前一步,挡在了凌风和王圣中间,平静地看着王圣:“是不是我跟你打一场,就行了?”
王圣一愣,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清秀瘦弱的新生这么有种。他打量了一下唐三,觉得胜算很大,便狞笑道:“对!打赢我,你就不用叫老大!打不赢,以后就得听我的!”
“好。”唐三点了点头,没有多余废话。他走到宿舍中间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摆出了一个奇怪的起手姿势,沉稳如山。
王圣大吼一声,挥舞着拳头就冲了上来,势大力沉,倒是颇有几分气势。
然而,在唐三眼中,王圣的动作破绽百出。他脚下步伐微动,轻松避开拳风,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王圣的手腕,顺势一带一拧!
“哎哟!”王圣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唐三并没有下重手,只是让他狼狈了一下。
“还要打吗?”唐三松开手,淡淡地问道。
王圣稳住身形,又惊又怒,他根本没看清唐三是怎么出手的。他不服气,再次扑上,结果被唐三用同样的手法,或者更精妙的步伐和擒拿,接连摔了几个跟头,连衣角都没碰到。
宿舍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个新来的清秀少年,实力远在王圣之上!凌风也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讶。
王圣终于意识到差距,喘着粗气,满脸通红,既羞愤又无奈,最后颓然道:“我……我输了。你厉害。”
唐三收回手,依旧平静:“那现在,我们可以安顿了吗?”
王圣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他身后的几个跟班也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从进门就一直沉默,仿佛置身事外的林轩。
王圣正憋着一肚子火,见状立刻找到了发泄口,指着林轩嚷道:“他呢?他也是新来的!也得按规矩来!”他把目标转向了看起来更“好欺负”的林轩。
凌风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看了看唐三,又忍住了。他也想看看这个一直很安静的新生有什么本事。
唐三也看向林轩,眼神复杂。他刚才出手,一方面是不想被欺负,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在林轩面前展示实力的意思。他想知道,这个拒绝了大师招揽的同村人,到底有什么底气。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轩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地看向王圣。
“规矩我懂。”林轩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过,跟他打,没意思。”
他抬起手,指向了宿舍最里面,那个靠窗的空铺。
“我要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