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休整与规划
幽深的石柱缝隙内,三人围坐。林渊小心翼翼地用不灭魂火的余温烘烤着一些止血草药的根茎,将其碾碎后混合着阴露,为石岳处理手上崩裂的伤口。苏墨卿则闭目调息,苍白的面色在魂契与魂火的双重滋养下,渐渐恢复了一丝红润。
“嘿,林兄弟,你这手艺不赖!”石岳呲牙咧嘴地抽着气,却不忘咧嘴称赞。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此刻皮肉翻卷,可见与金丹死灵的对轰何等惨烈。
林渊笑了笑,动作不停:“只是些野外应急的法子。石兄方才仗义出手,若非你,我二人今日恐难幸免。”
石岳大手一挥,浑不在意:“说这些作甚!那骨头架子吵人清梦,还欺负人,该打!不过……”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看向林渊和苏墨卿,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与好奇,“你们俩……刚才身上冒的光是咋回事?感觉……怪亲密的。”
苏墨卿闻言,睫毛微颤,依旧闭目,耳根却悄然染上一抹极淡的绯红。
林渊也是略显尴尬,轻咳一声,解释道:“那是‘共生魂契’,一种古老的灵魂盟约,危急关头自行触发,能共享力量与感知。”
“灵魂盟约?”石岳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似懂非懂,“听起来很厉害!就像我们部落里最铁的兄弟,可以交换信物,同生共死!”
他的直白比喻,反而让那份尴尬化为了几分暖意。林渊点头:“不错,便是如此。”
待石岳伤势稍稳,苏墨卿也调息完毕,三人开始认真规划前路。
“天阵子玉简中提到的‘东南空间裂隙’与‘血月’,皆是变数,不可全赖于此。”苏墨卿首先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古墟东南方向,据玉简零星记载,曾有一位上古体修‘搬山客’的洞府。体修之道,于石岳兄弟或有大用,其洞府中或许也留有关于古墟出口的更确切线索。”
“体修洞府?”石岳眼睛一亮,蒲扇般的大手搓了搓,“这个好!我族传承残缺,正缺后续法门!”
林渊也表示赞同:“不错。我之葬土道需博采众长,体修之法亦可借鉴。而且,探索古修洞府,本就是我之道。”他取出玉简,再次仔细查阅关于“搬山客”的只言片语,结合自己对古墟地质的认知,大致圈定了一个范围。
“事不宜迟,那骷髅死灵虽被暂时困住,但难保不会脱困。我们需尽快行动。”
三人略作收拾,由林渊凭借手铲感知地脉与能量流向,苏墨卿修正方位,石岳负责在前开路,朝着东南方向,小心翼翼地进发。
---
第二节 巨石迷阵
两日后,三人抵达一片奇特的区域。这里没有茂密的怪木,也没有冲天的怨气,只有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灰白色岩石,杂乱无章地矗立在荒原之上。这些巨石大的如同小山,小的也有房屋大小,表面光滑,仿佛被流水冲刷了千万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息,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束缚着身体,连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就是这里了。”林渊停下脚步,目光凝重地扫视着眼前的石林,“玉简记载,‘搬山客’洞府隐于‘乱石葬’,外有‘千钧阵’守护。此地重力异常,且这些巨石的排列……暗合某种韵律。”
苏墨卿微微颔首,神识如丝般探出,细细感知:“非纯粹幻阵,而是借此地天然重磁之力,辅以巨石挪移,形成的‘重力迷阵’。一步踏错,便会引动万钧之力压身,甚至触发巨石轰击。”
石岳尝试着向前踏出一步,只觉得身体猛地一沉,仿佛凭空多了数百斤的重量,脚下的地面都微微下陷。“好家伙!这地方真邪门!”
林渊蹲下身,用手铲插入地面,感知着地下的能量脉络。“重力场并非均匀分布,有强有弱,如同水流的漩涡。巨石的移动轨迹也非完全随机,它们……在呼吸。”
“呼吸?”石岳愕然。
“没错。”林渊眼中闪烁着考古学家发现规律时的兴奋光芒,“根据岩石风化程度和地衣生长痕迹判断,这些巨石在以一个极缓慢的周期自行移动,如同活物!阵眼……应该就在这片石林‘呼吸’的源头!”
他闭上双眼,将葬土元力与神识通过手铲融入大地,不再去看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巨石,而是纯粹感知着脚下重力的细微变化与那股磅礴力量的流转趋向。
苏墨卿也配合着,以自身对阵法的理解,推算着生门变化的规律。
“左前方三十步,那块形似卧牛的巨石下,是此刻重力最弱之处!”
“三息后,右翼那块尖碑石会移动,挡住去路,需提前绕行!”
“注意!前方十丈区域是强重力区,需一鼓作气冲过!”
两人不断交换着信息,林渊负责“把脉”,苏墨卿负责“推演”,石岳则凭借强悍的体魄,精准执行着每一个指令,时而侧身滑步,时而猛然冲刺,时而扛着巨大的重力将挡路的较小岩石推开。
三人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静止与移动的巨石间穿梭,与无形的重力场博弈。每一步都惊险万分,稍有差池便可能被骤然变化的巨力压垮,或是被移动的巨石撞成肉泥。
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三人有惊无险地穿过了这片死亡石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山洞入口,出现在一面光滑如镜的岩壁之下。洞口上方,以古老的文字刻着三个苍劲大字——“搬山府”。
---
第三节 力之试炼
洞口并无禁制光幕,但踏入的瞬间,一股比外面强横十倍的恐怖重力轰然降临!
“呃!”
三人都是一声闷哼,身体猛地向下一沉。林渊和苏墨卿立刻运转元力抵抗,才勉强站稳,但行动已变得极其艰难,如同深陷泥沼。唯有石岳,虽然也感到压力巨大,却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贲张,低吼着硬生生挺直了腰板!
洞内并不深邃,前行数十步便是一间开阔的石室。石室中央,矗立着一座由未知黑色金属打造的人形傀儡,与之前在沉沙河遇到的截然不同。这傀儡更加高大、厚重,线条粗犷,充满了力量感,双眸是两枚散发着黄色光芒的宝石。
在傀儡身后,有一方石台,台上摆放着三样东西:一枚暗金色的玉简,一个巴掌大小的、造型古朴的黑色石锁,以及一柄通体漆黑、毫无光泽的钥匙。
“后来者……”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在石室内回荡,源自那黑色傀儡,“吾乃搬山客留在此地的一缕神念。欲得吾之传承,需通过‘力之试炼’。”
“试炼分三关。第一关,承受吾之‘重压领域’一炷香!”
话音未落,傀儡双眸黄光大盛,石室内的重力再次暴涨!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下!
林渊和苏墨卿瞬间脸色煞白,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护体元力剧烈波动,几乎要崩溃。这重力,已然接近他们的承受极限!
“林兄弟!苏姑娘!”石岳见状,怒吼一声,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竟主动将大部分重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他浑身肌肉高高隆起,青筋如同虬龙般爬满全身,双脚深深陷入地面石砖,但他却如同扎根大地的古松,死死扛住了这恐怖的压力!
“石兄!”林渊惊呼。
“没事!这点分量……还压不垮我石岳!”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替两人分担了最猛烈的冲击。
一炷香的时间,在此刻显得无比漫长。当重力终于恢复正常时,石岳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汗如雨下,但眼神却愈发灼亮。林渊和苏墨卿也几乎虚脱,看向石岳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第二关,接吾三拳!”傀儡不等他们休息,一步踏出,金属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直轰最前方的石岳!这一拳,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最纯粹、最霸道的力量!
石岳狂吼,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迎上!
“嘭!嘭!嘭!”
三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在石室内回荡!每一次碰撞,石岳都后退数步,嘴角溢血,但他眼神中的战意却越来越盛!第三拳对轰后,他虽然后退了七八步,撞在岩壁上,却猛地一抹嘴角鲜血,放声大笑:“痛快!再来!”
那傀儡收拳而立,黄光眼眸闪烁了一下:“心性赤诚,体魄强韧,合格。”
“第三关,举起‘千钧锁’!”傀儡指向石台上那个巴掌大的黑色石锁。
石岳走上前,深吸一口气,大手握住石锁,猛地发力!
“起!!”
令人惊讶的是,那小小的石锁竟纹丝不动!石岳憋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甚至动用了蛮族秘法,周身气血沸腾,那石锁才极其缓慢地、颤抖着离开了石台一寸,随即又沉重地落下。
“这……”石岳目瞪口呆。
林渊却若有所思,他走上前,没有去碰石锁,而是仔细观察着石台和石锁上的纹路,又用手铲轻轻触碰。
“此锁非纯以重量考验。”林渊分析道,“它内部蕴含‘重力符文’,与整个洞府的重力场相连。蛮力难举,需……理解‘力’之流转,寻其‘支点’。”
他示意石岳再次尝试,但这一次,他让石岳将力量并非完全向上,而是按照他指引的某个特定角度和节奏,缓缓释放。
石岳依言而行,这一次,那重若山岳的石锁,竟被他稳稳地举过了头顶!虽然依旧沉重无比,却不再像之前那般不可撼动!
“试炼通过!”傀儡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传承玉简与‘元磁锁’予你。此钥……”它指向那柄黑色钥匙,“乃吾早年所得,与一处名为‘坠星渊’之地有关,或许对尔等离开古墟有所助益。”
光芒一闪,玉简、石锁(元磁锁)和黑色钥匙飞向石岳。那傀儡眼中的黄光迅速黯淡,最终彻底沉寂。
---
第四节 黑曜石钥
石岳珍而重之地接过三样物品,首先将那暗金色玉简贴在额头。片刻后,他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搬山撼岳诀》!完整的体修功法!直指金丹大道!还有配套的战技‘裂地拳’!”
这传承对他而言,无异于久旱甘霖。
随后,他好奇地拿起那柄黑色钥匙。钥匙触手冰凉,非金非石,材质似玉又似骨,上面没有任何符文,只在钥匙柄部,镶嵌着一小片薄薄的、闪烁着幽光的黑曜石。
“这钥匙……感觉怪怪的。”石岳将其递给林渊。
林渊接过钥匙,就在他手指触碰到那黑曜石的瞬间——
“嗡!”
他丹田内的考古手铲,以及识海中的不灭魂灯,同时发出了强烈的共鸣!尤其是手铲,传递来一股极其熟悉的悸动!
这感觉……与当初在深坑边缘,感知到那蛊惑低语时,手铲对那块破碎的黑曜石产生的反应,一模一样!
苏墨卿也察觉到了林渊的异常,以及钥匙上那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钥匙……”林渊面色凝重,缓缓道,“与古墟深处,那个被封印的‘存在’有关联。‘坠星渊’……恐怕就是它的封印之地,或者……是另一个与之相关的险地。”
这个发现,让刚刚获得传承的喜悦蒙上了一层阴影。这柄钥匙,既是可能离开古墟的线索,也可能是一个通往更大危险的引信。
---
第五节 黄雀在后
就在三人沉浸于收获与发现之时,洞府之外,异变再生!
“嗖!嗖!嗖!”
数道颜色各异的遁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不同方向激射而来,落在巨石迷阵之外的光影之中。显露出七八个身影,衣着各异,修为大多在筑基中后期,为首一人,甚至达到了筑基巅峰!他们眼神贪婪地盯着搬山府的洞口。
“大哥!果然有动静!刚才那重力波动和灵气汇聚,定是有人开启了古修洞府!”一个尖嘴猴腮的修士对着那筑基巅峰的疤面大汉说道。
疤面大汉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凶光:“能在万葬古墟活下来的,都有点本事。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他们出来,必定消耗不小,身上宝贝……嘿嘿!”
他们显然早已潜伏在附近,被洞府开启的动静吸引而来。
洞府内,林渊神色一动,手铲传来预警,他低喝道:“外面有人!数量不少,来者不善!”
苏墨卿神识悄然探出,随即收回,脸色微沉:“七个,最高筑基巅峰。应是流窜在古墟的‘拾荒者’,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石岳闻言,非但不惧,反而狞笑一声,握紧了刚刚获得传承、充满力量的拳头:“正好!拿他们试试俺新学的‘裂地拳’!”
林渊却摇了摇头,冷静分析:“敌众我寡,硬拼不智。洞府内尚有残余重力场,可加以利用。我们……”
他迅速将自己的计划低声告知二人。苏墨卿眼眸一亮,点头赞同。石岳虽然觉得不够痛快,但也知道林渊脑子好使,瓮声应下。
三人并未立刻冲出,而是由林渊和苏墨卿联手,借助洞府内残存的阵法基盘与重力场,在洞口内侧布下了一个简易的“重压陷阱”与“幻影迷障”。
准备就绪,林渊深吸一口气,与苏墨卿、石岳交换了一个眼神。
洞府之外的“黄雀”们,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洞内的“螳螂”,早已磨利了爪牙,布好了罗网,等待着猎物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