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碑秘库之内,无垠星空静谧流转。
石铁柱盘膝坐于虚空,心神彻底沉入眼前那数十个被标记出的传承光点之中。
他的神识如同最细微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入第一个关于“混沌”的光点。
轰!
并非文字信息,而是一股磅礴、原始、充斥着无序与无限可能的意念洪流,猛地涌入他的识海!
那是一个关于世界诞生之初的景象——无分上下,莫辨清浊,一切概念皆不存在,唯有最本源的混沌之气充斥虚空,翻滚、碰撞、孕育着一切的“开始”。
这意念传承极为古老晦涩,若非石铁柱身负混沌元婴,对混沌之气有着天然的亲和与理解,恐怕瞬间就会被这股庞大的信息流冲垮神识。
他紧守心神,以自身混沌之道为引,如同定海神针般,在这无序的洪流中捕捉着那些闪光的、关于“混沌”本质的碎片。
“混沌非死寂,乃万物之母,内蕴无穷生机与演化之机……”
“清升浊降,非是分离,乃是混沌自发之序,演化天地之基……”
“混沌包容,非是吞噬,乃是化万法为薪柴,燃自身之道火……”
一段段玄奥的感悟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他的心田,与他之前的理解相互印证、补充。
他对“混沌”的认知,不再仅仅是功法的运转,能量的特性,而是开始触摸到其作为“大道本源”的更深层意蕴。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退出第一个光点,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没有急于进入下一个,而是闭目消化所得,体内混沌元神自发运转,周身缭绕的灰蒙气流似乎变得更加灵动、深邃,其中演化的地水火风、星辰生灭之景,也少了几分刻意,多了几分自然。
稍作调息后,他的神识探向了第二个光点,这次是关于“星辰”。
这一次,他仿佛化身为一颗初生的星辰,在冰冷的宇宙中凝聚、燃烧、释放光与热,经历亿万年的孤寂与辉煌,最终走向衰亡、塌缩,或是壮丽的爆发……
星辰的一生,其力、其光、其轨迹、其生灭,都蕴含着天地至理。
“星辰之力,非仅是毁灭与创造,更是秩序的显化,是混沌演化中相对‘稳定’的一面……”
“引星辰之力,非是掠夺,乃是共鸣,是引动自身与周天星辰的同频共振……”
石铁柱若有所思。他想起了《星辰引》功法,想起了在葬星谷引动万星残辉的经历。
原来,星辰之道,与混沌之道并非割裂,星辰本就是混沌演化到某一阶段的产物,是混沌秩序面的体现。
他对《星辰引》的理解,瞬间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他逐一参悟着那些光点。关于“寂灭”的传承极少,且大多残缺,充满了警告与禁忌。
但从那些只言片语中,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寂灭并非简单的毁灭,而是代表着一种绝对的“终结”与“归墟”的道则,是宇宙循环中不可避免的一环,与“诞生”、“演化”相对立。
蚀界所追求的,是将这一环无限放大,让一切提前、永久地归于死寂。
他也看到了更多关于上古神魔大战的碎片记载,确认了寂灭魔主乃是域外降临的、代表着终极寂灭的恐怖存在,当年是被此界众多大能联合星空万族,付出惨重代价才将其主体封印。
而葬星谷,确实是封印其部分魔念与残骸的重要节点之一。
时间在深度的悟道中飞速流逝。
石铁柱完全沉浸在了这片智慧的星海之中,忘记了身外之事。他的气息愈发沉凝,混沌元神愈发凝实,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虽然修为没有直接提升,但其根基之雄厚、道悟之深邃,远超寻常化神初期。
就在他参悟一个关于“太初衍化”的古老光点时,异变突生!
那光点中的传承意念,并非直接阐述道理,而是模拟了一种极其古老的状态——太初之初,混沌未判,连“一元”都尚未诞生的那个绝对原点!
石铁柱的心神被强行拉入了这个“原点”之中。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能量,没有物质,甚至没有“存在”与“不存在”的概念。
这是一种绝对的“无”,比寂灭更加彻底,因为寂灭尚且是“有”之后的“无”,而这里,是连“有”都未曾诞生过的状态!
石铁柱的意识在这绝对的“无”中,几乎要彻底消散,归于虚无。
他的混沌大道,在这“太初原点”面前,都显得像是诞生之后的产物,显得如此“后天”。
危急关头,他怀中的混沌印记,以及丹田内的混沌元神,同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光芒并非对抗这种“无”,而是……模拟!是追溯!是尝试回归到那连混沌都尚未诞生的最初状态!
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闪电,划过石铁柱即将沉沦的意识!
“混沌……并非起点……在混沌之前,尚有‘太易’、‘太初’、‘太始’……混沌,乃是‘有’之始,是‘形’之开端!”
“我的道……不应止于混沌……当追溯其源,包容其前……方能真正超脱,无惧寂灭!”
就在他产生这丝明悟的刹那,那模拟的“太初原点”状态轰然破碎!
他的意识回归,但识海之中,却仿佛多了一点极其细微、却蕴含着超越混沌意蕴的“灵光”!
这一点灵光,使得他的混沌元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元神核心处,那灰蒙蒙的气流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淡薄的、无法形容的“无”之特性。
这使得他的混沌领域,包容性、演化性再次提升,甚至对那纯粹的“寂灭”道则,也产生了一种隐隐的、更高层次的克制!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星辰生灭,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漠然,仿佛初开之天地,无情而包容。
“原来……如此……”
他低声自语,感觉自身与这片星碑秘库的联系更加紧密了。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在秘库的更深层,似乎存在着一些更加古老、更加核心的传承,在隐隐呼唤着他。
但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境界,还不足以接触那些。方才那“太初原点”的体验已是极限,再强行深入,恐有迷失之危。
他目光扫过,发现苏婉清和剑无痕也各自沉浸在悟道之中。
苏婉清周身琉璃光华更加纯净剔透,隐隐与秘库中某个关于“净化”与“造化”的光点共鸣。
而剑无痕则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剑意与几个关于“杀戮”、“破灭”、“永恒”的剑道传承相互砥砺,气息愈发凌厉。
显然,他们也都获益匪浅。
就在这时,秘库的星空微微荡漾,凤清玄的意念传了进来,带着一丝凝重:
“铁柱,婉清,无痕。外界形势有变,蚀界活动加剧,北境数个重要节点同时告急。你们的悟道需暂告一段落。立刻出关,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们。”
悟道被打断,三人虽有不舍,但也知事态紧急,立刻收敛心神,站起身来。
石铁柱感受着体内那丝新生的、超越混沌的“灵光”,以及更加圆融深厚的道基,眼中闪过一丝自信。
是时候,去验证此番所悟了。
蚀界,你们的末日,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