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突然出现这样一支气度不凡、明显来自大地方的队伍,立刻引起了村民的骚动。村长赶紧上前,恭敬询问。
为首的锦袍公子面带温和笑容,举止优雅,自称复姓司徒,名明朗,来自中州司徒家,听闻此地风景秀美,人杰地灵,特来游历一番,并拜访乡贤。
他言辞客气,但骨子里那份属于古老世家的优越感却难以完全掩饰。村民何曾见过这等人物,都被其气度所慑,唯唯诺诺。
司徒明朗的目光,早已越过村民,投向了村尾那个看似普通的小院。他的神识远比之前的魔修和影煞更加高明隐晦,如同春风拂过,悄然扫过小院。
在他的感知中,院内那少年气血之旺盛,如同一个小型烘炉,虽被一种奇妙的敛息术遮掩了大半,但那份根基的雄厚,依旧让他心中震动不已。而那个躺在椅上的年轻人……他的神识扫过时,竟如同石沉大海,不起丝毫波澜,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那里空无一物!
“返璞归真……果然如此!”司徒明朗心中再无怀疑,态度更加郑重。他婉拒了村长的招待,带着两名贴身护卫,径直朝着小院走去。
山坳中,影煞通过骨镜看到司徒家的人竟然直接上门,眉头紧皱:“司徒家……他们也得到消息了?动作真快!也好,让他们先去试探一下深浅。”
小院内,石铁柱也察觉到了又有人靠近,而且这次来人的气息,似乎比之前的“仙师”更加深沉晦涩。他下意识地停止了敛息练习,站直身体,警惕地望向门口。
林枫依旧懒洋洋地躺着,仿佛来的不是中州世家的公子,而是隔壁串门的邻居。
司徒明朗走到篱笆门外,没有贸然进入,而是整理了一下衣袍,隔着篱笆,朝着院内的林枫躬身一礼,姿态放得极低:
“晚辈中州司徒家,司徒明朗,冒昧前来,拜见前辈!”
他身后的两名护卫也齐齐躬身,神色肃穆。
林枫这才慢悠悠地掀开草帽,打量了司徒明朗一眼,淡淡道:“中州司徒家?没听说过。今天我这小院倒是热闹,一个接一个的。”
司徒明朗脸上笑容不变,心中却是一凛,前辈这话,显然是指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很可能是玄剑门,甚至……还有别人?
他不动声色,依旧恭敬道:“前辈世外高人,自然不理会世俗名号。晚辈此次前来,一是仰慕前辈风范,特来拜见;二是见令徒天资卓绝,实乃万年不遇的修道奇才,心生惜才之念。”
他话锋一转,语气诚恳:“想必前辈也知,良才美玉,需名匠雕琢,亦需沃土滋养。我司徒家虽不敢称顶尖,但在中州也算略有薄名,资源功法,秘境传承,皆有不俗积累。若前辈允许,晚辈愿以家族客卿长老之位虚席以待,并以家族核心弟子待遇,倾力培养令徒,助其早日翱翔九天!”
这番话,可谓诚意十足。司徒家的客卿长老,地位尊崇,核心弟子待遇更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在他看来,对于一个小山村里的隐修和弟子,这简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石铁柱在一旁听得有些发懵,他虽然不太明白“客卿长老”、“核心弟子”具体意味着什么,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不由地看向师父。
林枫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拿起旁边的粗陶茶碗喝了一口水,然后看向司徒明朗,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你们司徒家,种地吗?”
“啊?”司徒明朗一愣,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我问,你们司徒家的人,平时自己种地吗?”林枫重复了一遍。
司徒明朗虽感怪异,但还是如实回答:“回前辈,家族弟子皆以修行为重,杂役自有仆从打理。”
“哦。”林枫点点头,指了指院里的菜畦和水井,“那可惜了。我觉得,修行跟种地差不多,得自己亲手浇水、施肥、除草,看着种子一点点发芽、长大,才有意思。什么都让人伺候好了,那修出来的,是温室里的花,还是自己的道?”
他语气平淡,却像一记重锤,敲在司徒明朗心上。
司徒明朗脸色微变,他听出了林枫话里的拒绝之意,更听出了那蕴含的深意——这位前辈,根本看不上司徒家提供的所谓“沃土”和“捷径”!
“前辈教训的是,是晚辈浅薄了。”司徒明朗反应极快,立刻顺势下坡,态度更加谦卑,“晚辈受教。既然前辈自有安排,晚辈不敢强求。只是日后若有用得着我司徒家的地方,前辈尽管开口,我司徒家定当竭尽全力。”
说着,他示意护卫奉上一个比玄剑门更加精美的玉盒。“此乃我司徒家一点心意,‘万年地心灵乳’,有洗经伐髓、滋养神魂之效,还望前辈笑纳。”
林枫瞥了一眼,依旧没什么兴趣的样子,随手接过,又丢给了石铁柱:“拿着,以后泡脚的时候滴两滴,活血。”
司徒明朗眼角微微一抽。万年地心灵乳,用来泡脚?!这……这位前辈的做派,实在是……高深莫测!
他不敢再多言,再次行礼后,带着满腹的震惊和疑惑,告辞离去。他知道,招揽是不可能了,但必须将这位前辈的态度和深不可测的实力,尽快传回家族。
影煞通过骨镜看到司徒明朗碰了个软钉子离开,心中冷笑:“司徒家的小子,还是太嫩。这等高人,岂是些许资源所能打动的?看来,只能等教主亲自定夺了。”
小院内,石铁柱捧着两个玉盒,有些茫然:“师父,他们为什么都要送东西给我们啊?”
林枫重新躺下,盖好草帽,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因为你是一块人人都想抢的肥肉,而师父我,是那个暂时守着肉摊子的。赶紧练你的敛息去,把自己藏好了,省得招苍蝇。”
石铁柱:“……哦。”
他看了看手里的“剑心茶”和“万年地心灵乳”,又看了看师父,乖乖跑到角落,继续努力把自己“变成石头”去了。
而清风村这片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因司徒家的到来和离去,暗流变得更加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