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智取军资
博尔济吉特主力前移、打造攻城器械的消息，如同乌云压顶，让本就因粮草短缺而气氛凝重的沧海义军大营，更添了几分山雨欲来的压抑。被动防守，坐等粮尽城破，绝非秦渊与苏墨的风格。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核心人物再次齐聚，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肃。一张更为精细的嵩山周边地形图铺在中央，上面标注着清军主力位置、可能的进军路线，以及周边山川河流、村镇分布。
“博尔济吉特将主力前移至距离我营三十里的黑石坡，其粮草辎重，必然囤积于后方相对安全的据点。”苏墨手持一根细木棍，点向地图上位于偃师与黑石坡之间的一个位置——“白沙镇”。“据青云阁密探查知，此地乃清军此番南下的一处重要中转枢纽，囤积有大量粮草军械，守军约五百，多为步卒，由其一名叫哈尔巴的甲喇章京统领。”
秦渊目光锐利，盯着白沙镇的位置：“若能断其粮道，焚其囤积，博尔济吉特前锋必乱！届时，其攻城之势自解，甚至可能被迫后撤。”
“此计大妙！”冯破虏一拍大腿，但随即皱眉，“可白沙镇距此近百余里，且有清军游骑巡逻。我军若派大队人马前往，必然暴露，恐遭前后夹击。若派小队精锐，如何对付那五百守军和坚固寨墙？”
帐内一时沉默。这确实是个难题。义军新立，缺乏足够的骑兵进行远程奔袭，大队步兵行动缓慢，极易被发现。小队人马，即便个个是高手，面对据寨而守的五百敌军，强攻亦是下策，伤亡必重。
一直沉默的江辰，忽然抬起手指，在地图上从嵩山至白沙镇之间，划过一条曲折的、近乎贴着山麓密林的隐秘线路。他虽未言语，但意思明确——可走小路，避敌主力。
苏墨眼中精光一闪，补充道：“据报，三日后，将有一批从开封方向运来的额外军械补给抵达白沙镇。哈尔巴为人骄横，好酒贪杯，每逢有物资入库，常会饮酒庆祝，守备难免松懈。”
秦渊与苏墨对视一眼，彼此都已明了对方心中所想。风险极大，但收益同样巨大！这是打破目前僵局，甚至扭转战局的唯一机会！
“此战，关键在于‘智取’，而非强攻。”秦渊沉声道，“需一支绝对精锐的小队，秘密潜入，伺机而动，或火攻，或奇袭，一举焚毁粮草军械！”
人选，成了关键中的关键。
秦渊身为统帅，需坐镇大营，应对博尔济吉特可能的试探性进攻，不可轻动。苏墨统筹全局，亦难分身。冯破虏、熊天霸勇则勇矣，但潜入、侦查、随机应变并非其长项。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江辰身上。
他伤势未愈，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重新找回清明的眼眸中，此刻却燃着冰冷的火焰。他擅长的，正是这种孤身涉险、于万军之中取敌首级（或达成战略目标）的任务。更重要的是，他心志坚毅，冷静如冰，足以应对潜入过程中的各种突发状况。
“江兄，”秦渊看向他，语气郑重，“此行事关全军存亡，凶险异常。你伤势……”
江辰直接站起身，打断了秦渊的话，只吐出两个字：“我去。”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讨价还价，只有简单的行动承诺。这，就是江辰。
秦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光靠江辰一人自然不够。还需要熟悉路径的向导，以及擅长潜伏、爆破、制造混乱的好手。很快，一支二十人的精锐小队被挑选出来。其中包括两名自幼在嵩山长大的丐帮弟子作为向导，五名原军中斥候出身、精通潜伏刺杀的好手，以及数名轻功卓绝、擅长翻越和携带火油等物的江湖客。
行动计划迅速制定：小队由江辰全权指挥，今夜便出发，沿江辰所指隐秘小路，昼伏夜出，务必在两日内抵达白沙镇外围潜伏。待第三日夜间，清军庆祝补给到达、守备松懈时，潜入镇中，以火油等物引燃粮草库和军械库，制造最大混乱，然后趁乱撤离。
就在小队即将出发的前一刻，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中军大帐之外。
一袭红裳，在夜色中依旧夺目，正是玉罗刹！
她依旧是那般妖娆绝伦，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凭空出现，连帐外守卫的青云阁精锐弟子都未曾察觉她是如何靠近的。
“哟，这么晚了，还在商议军国大事呢？”玉罗刹声音娇媚，目光却直接越过众人，落在秦渊和江辰身上，尤其是在江辰那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看来，是准备去干一票大的？”
帐内气氛瞬间一凝。冯破虏、熊天霸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刃，警惕地看着她。虽然她之前赠粮解了燃眉之急，但其魔教圣女的身份，依旧让人无法完全信任。
秦渊上前一步，沉声道：“玉罗刹，你来此何事？”
玉罗刹轻笑一声，纤指一弹，一枚小小的蜡丸射向秦渊：“别紧张，秦大统领。本圣女是来送温暖的。”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支整装待发的小队，“白沙镇嘛，地方不错，就是守军的巡逻路线有点讨厌，尤其是子时三刻的那一班，会经过粮库后墙的狗洞……哦，对了，那个甲喇章京哈尔巴，最近迷上了镇里王寡妇酿的‘醉春风’，每天都要喝上几坛，酒壶就放在他卧房窗下的石桌上。”
她说完，也不等秦渊回应，红影一晃，便已消失在帐外的黑暗中，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异香。
秦渊捏碎蜡丸，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绘制精细的白沙镇内部布防草图，甚至标注了几个隐蔽的潜入点和巡逻队的换岗时间！玉罗刹方才的话语，更是提供了极其关键的守军动态信息！
这份“温暖”，来得太及时了！
苏墨看着草图，眼神复杂：“她……到底想做什么？”一次次在关键时刻提供帮助，却又始终站在敌友难辨的立场。
秦渊将草图递给江辰，默然片刻，道：“无论她想做什么，这份情报，对我们至关重要。”他看向江辰，“江兄，计划不变，但有了这个，成功把握更大，也务必更加小心。”
江辰接过草图，仔细看了一眼，将其记在心中，随即揉碎。他对着秦渊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对那二十名队员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二十一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营，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接下来的两天，对整个沧海义军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煎熬。大营这边，秦渊和苏墨一方面要稳定军心，继续应对清军游骑的骚扰，另一方面则要焦灼地等待白沙镇的消息，每一刻都如同在火上炙烤。
而江辰带领的小队，则经历着另一场无声的考验。他们沿着险峻的隐秘小路跋涉，躲避清军巡逻队，风餐露宿。江辰虽然伤势未愈，但凭借其强大的意志力和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多次带领队伍化险为夷。他的沉默和关键时刻精准的指令，让原本对他还有些疑虑的队员，逐渐心生信服。
第三日黄昏，小队如期抵达白沙镇外围的山林中潜伏下来。通过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镇子外围的木栅栏、了望塔，以及里面堆积如山的粮草包和覆盖着油布的军械。守军果然如玉罗刹情报所示，巡逻虽频，但哨兵明显有些懈怠。
夜色渐深，镇子中央传来隐隐的喧闹声和酒肉的香气，显然是哈尔巴在庆祝新补给的到来。
子时将近，江辰如同暗夜中的猎豹，率先行动。他凭借超绝的轻功和玉罗刹提供的路线，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翻过栅栏，避开了巡逻队，精准地找到了粮库和军械库的位置。他留下标记，随后，其他队员按照预定方案，分批潜入，将携带的火油、火药等物安置在关键位置。
江辰则独自潜向了哈尔巴的住所。果然，在窗下的石桌上，看到了那只硕大的酒壶，里面还有小半壶酒。他目光冰冷，取出几粒简心特意准备的、无色无味的迷药，投入酒中。这并非毒药，但足以让哈尔巴昏睡到天亮，确保其无法在混乱中有效指挥。
当时辰指向子时三刻，最后一班巡逻队懒洋洋地走过粮库后墙，对着那个狗洞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走远后。
江辰站在镇中最高的一处屋顶，看着下方如同棋盘般的仓库和兵营，眼中寒光一闪，将手中一支浸了火油的火箭，搭上了弓弦。
“咻——！”
火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划破夜空，精准地落在了一座最大的粮草堆上！
“轰！”
预先安置的火油和火药被瞬间引燃，冲天大火猛地窜起！紧接着，第二处、第三处……粮库、军械库同时陷入火海！烈焰腾空，映红了半边天！
“走水了！走水了！”“敌袭！敌袭！”镇内瞬间大乱！沉睡的清兵被惊醒，仓皇冲出营房，面对熊熊烈火和不知从何而来的敌人，陷入了极大的恐慌和混乱之中。有人试图救火，有人胡乱呼喊，有人则想去找长官，却发现哈尔巴醉（迷）得不省人事！
江辰和他率领的小队成员，如同完成了任务的幽灵，在混乱和夜色的掩护下，按照预定路线，迅速撤离，毫发无伤地消失在了镇外的黑暗中。
远处嵩山大营，望塔上的哨兵看到了天边那抹不正常的红光，立刻发出了信号。
整个义军大营，瞬间沸腾！
秦渊与苏墨站在帐外，望着那片映红夜空的火光，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充满振奋的神色。
智取军资，成功了！
【下章预告】
白沙镇一把大火，焚毁了清军大量粮草军械，消息传回，博尔济吉特暴跳如雷，攻城计划被迫搁浅！沧海义军绝境逢生，士气大振！然而，博尔济吉特是否会甘心失败？他下一步会如何报复？经此一役，江辰在军中的威望悄然提升，他与玉罗刹之间那微妙的关系，又将如何发展？而一直迟滞的江南粮队，终于传来消息，却并非佳音——运粮船队遭遇不明势力袭击，损失惨重！新的危机，接踵而至！第一百七十三章 《初战告捷》，看沧海义军如何消化胜利果实，应对接踵而来的挑战与更加复杂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