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冲到电梯口，金属门已经闭合。他抬脚踹了一脚，纹丝不动。通道尽头的红灯还在闪，Emp倒计时早就结束，但电磁锁没解除。
他低头看手，掌心全是汗，混着血，滑得握不住U盘。
“走不了了。”他自言自语，“那就——不走了。”
他翻出随身带的笔记本，纸角都卷了边，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线索、草图、时间线。他撕下一页，是张病房布局图，右下角写着“妈，对不起，我没早点发现”。
这页纸是他初三那年写的，当时他还不知道母亲的病和实验有关。现在这张纸被他塞进了墙上的应急读卡器。
滴——
系统顿了一下。
全息投影闪了两下，实验室深处传来机械运转声。一道隐藏门缓缓打开。
林骁没犹豫，直接冲进去。
陈渊站在中央控制台前，背对着他。冷冻舱里的复制体睁着眼，胸口微微起伏，心跳同步率显示99%。主控屏上旋转着一个金色螺旋，像某种数学符号在不停演化。
“你来得正好。”陈渊头也不回，“见证逻辑的终点。”
话音刚落，他抬手一摔。
一支试管砸在地上，碎裂。蓝色液体迅速蔓延，在地面自动排列成一道光纹：a=0.618。
林骁脚步一顿。
这不是普通的化学反应。是程序，是信号，是陈渊最后的宣言——人类行为可以被精确计算，命运有公式，自由意志是假象。
“黄金分割率？”林骁冷笑，“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了。”
陈渊转过身，手里拿着另一支试管，眼神发亮：“不是神。我只是看清了规律。你写小说，破案子，你以为是你自己想的？不，你的每一个选择，都在我的模型里。”
林骁没说话。
他蹲下，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碎片，锋利边缘划过手掌。血立刻涌出来。
他把血滴在地上的公式上。
血珠接触蓝光的瞬间，那道a=0.618开始扭曲。线条拉长，弯折，变成一道弧线。像抛物线，像投篮轨迹。
林骁盯着它，声音很轻：“你说这是命运公式？可在我眼里——”
他猛地站直，右手狠狠按在全息控制屏上。
“这是一记三分球。”
屏幕剧烈震颤。
金色螺旋开始崩解，数据流逆向倒灌，警报声接连响起。整个系统发出刺耳的嗡鸣，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撕开。
陈渊脸色变了：“不可能！情感干扰不该影响量子模型！”
“你算错了。”林骁喘着气，手还在流血，“你可以模拟动作，预测路径，但你算不到——”
他抬头，直视陈渊。
“一个儿子要为母亲讨公道的决心。”
控制台突然爆出一串火花。全息投影闪烁不定，复制体的心跳同步率从99%骤降到73%，还在往下掉。
陈渊后退一步，手指在键盘上狂敲，试图重启协议。但他输入的所有指令都被拦截。
系统弹出提示：
【检测到高阶情感神经印记】
【权限覆盖：YES】
林骁的手还按在屏幕上。他的血渗进接口，顺着线路蔓延，像是某种原始的密码，无法复制，也无法伪造。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赢吗？”林骁说，“你用数据训练AI，用算法操控人心。但我写每一章小说，破每一个案子，都不是为了证明我能算对。”
他顿了顿。
“是为了让我妈能看到。”
陈渊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他死死盯着那道被血迹污染的公式。原本完美的数学符号，现在已经变成了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线，像极了篮球出手后的轨迹。
“荒谬……”他喃喃，“情感怎么能破坏逻辑……”
“谁说的？”林骁收回手，抹了把脸上的汗，“篮球场上，最准的投篮，从来不是练出来的。是拼出来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匕首钉过的照片。背面是小时候的他，坐在母亲怀里，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陈渊。背景写着“a实验中心”。
他把它放在控制台上。
“你拿我妈做实验，拿我当观察体，连我写的推理小说都当成操作手册。你觉得一切都是可控的。”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
“但你忘了，这里的东西，不是靠公式能复制的。”
陈渊终于动了。他扑向控制台，想手动关闭系统。但林骁早有准备，一脚踢开键盘。
“别挣扎了。”他说，“你输了。”
“我没有！”陈渊吼起来，“我只是在创造更完美的秩序！没有情绪波动，没有错误判断，这才是真正的正义！”
“正义？”林骁笑了，“你管这叫正义？让别人替你活，替你思考，替你呼吸？”
他抬起沾血的手，指向屏幕残影中那道模糊的弧线。
“真正的正义，是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自己投出那一球。”
实验室灯光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金属味和药液挥发的刺鼻气味。复制体的眼睛慢慢闭上，心跳同步率归零。
陈渊站在原地，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他看着控制台，又看向林骁，嘴唇颤抖。
“你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我明白。”林骁打断他，“你只是怕失控。怕人不听话。怕世界不像你写的程序那样运行。”
他往前一步。
“可世界本来就不该被你一个人定义。”
陈渊还想说什么，但警报声突然变调。主控屏闪烁出新的信息：
【外部入侵检测】
【警方信号接入】
支援快到了。
林骁没动。他知道周默的人马上会破门而入，带走陈渊，查封实验室。一切都会结束。
但他不想等。
他转身走向冷冻舱，伸手按下紧急释放键。舱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你早就转移了证据。”他说。
陈渊没否认。
“只要模型还在，实验就不会停。”
林骁回头看他一眼。
“模型已经崩了。”
“不会。”陈渊低声说，“只要还有人在犯错，就有优化的空间。下一个实验体，会比你更好。”
林骁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走到控制台前，拿起那支未摔碎的试管。里面还剩一点蓝色液体。
他举起它，对准灯光。
“你说这是未来的药？”
他手腕一抖。
试管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啪！
砸在地上，碎了。
蓝色液体溅到陈渊鞋面上，慢慢腐蚀出一个小洞。
林骁看着他，嘴角扬起。
“我不服。”
他一字一句地说。
“所以我不会让你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