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火初牵 · 命途初鸣》
混渊无光兮,伏骨长眠;
火域有焰兮,行者幼然。
一照而映兮,不识其名;
一息微动兮,不知其因。
光踏荒野兮,履命之初;
影困深渊兮,候劫之余。
既非前缘兮,何来共引?
既无相识兮,何以心震?
天机自转兮,不与人言;
命途初牵兮,潜落无痕。
此刻未逢兮,劫已悄生;
此刻无语兮,天网初凝。
一火一影,行于两界。
不知将逢,不知将倾。
——
大地的色泽在清晨逐渐稳定下来。
岩姒离开昨夜的栖身之处,一路沿着一条被风刻蚀得深浅不齐的土坡缓缓向下。
脚下的地面不似火极稳固,每踩一下都会扬起一些干土,让她忍不住皱鼻子。
“外界走路……好麻烦。”
岩姒忍不住轻声抱怨,可语气里并无真正的烦恼,反而透着些稚气的好奇。
她行走不远,风忽然变了——
带着一种极轻、极细,却让火神本能起伏的味道:——血气。
岩姒停下。
她从未闻过这种味道。火极里没有死亡,只有归焰;火族的生与灭都是在光里完成,不会留下这种气息。
她抬起眼,看向风吹来的方向。
土坡尽头有一片凌乱的痕迹。
像是某个巨大生物被拖行过,留下浅深不一的沟坎。
那些沟坎的尽头,有一片暗红色的痕迹,被风吹得斑驳。
岩姒心跳慢慢加快了一点。
她没有害怕——
火神天性里根本没有“害怕”这种概念。
可她本能地意识到:
那里有谁……或什么……受了伤。
她加快脚步,小跑过去。
刚靠近那片痕迹,她的呼吸便轻轻顿住。
地面上……像是躺着一具“残骸”。
不是完整的身体,连“形”都没有剩下,只剩下一片……红黑相间的鳞片。
那鳞片被撕得几近碎裂,边缘焦灼,中央裂开一条细细的缝,像是某种生命在最后一刻挣扎过。
岩姒怔在那里。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残片。
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属于哪一族,来自哪一界。
但她知道——
它……好像快死了。
即便只剩鳞片,火神能从最微弱的生命痕迹中听见“火”的呼吸。
那呼吸……弱得像最后一点烛火,随时都会被风吹灭。
岩姒忽然跪下。
她什么都没想,只伸手轻轻触碰。
触碰的一瞬间,她全身一颤——
不是痛,不是灼,只是一种……让火神本能动容的“冷”。
这片鳞……孤零零地躺在荒野上,不像什么邪物,更不像会伤人的东西,倒像是——
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岩姒心里忽然揪了一下。
那一瞬,她没有想到命运、族训、危险……甚至没有想到“要不要救”。
她只是——
看着那片鳞片,好像是看到了一个在风雨里瑟瑟发抖的小兽。
风吹过,鳞片边缘发出极低的“簌”声。
岩姒轻声说:
“……别怕。”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也不知道眼前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这句话会改变千年的命运。
她只是本能地觉得:
这个孤零零的、伤得快要散掉的家伙……
不该这样消失。
她手心浮起一层细薄的火光。
那火光不像火神术的炽烈,也不是战火的锐利,而是一种极柔、极暖、极纯净的“生火”。
火光落在鳞片上时——
那鳞片的裂缝深处,极深极深地闪过一丝红。
弱得几乎不存在。
可岩姒看见了。
她屏住呼吸:
“……你还活着?”
她把火光再加深一点点,让火脉变得更稳。
火光像一层薄纱覆盖在那片残鳞上,裂纹周围开始出现极微弱的修补趋势。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
可她知道:
不能就这么看着它死掉。
于是——
她把掌心贴得更近,像捧着一个快要被风吹灭的小火苗。
“没事的,别睡。”
她轻声道,像在安抚一个孩子。
“我会帮你的。”
风停了。
火光跳了一下。
那片残鳞,在无意识的最深处,捕捉到了——
它生命里第一次来自外界的温度。
不是混沌的冷,不是邪秽的腐,而是……“火”的温暖。
它没有意识,不会回应,更不会认人。
但那一刻,它下意识地“往光靠了一点”。
微不可察。
却是烬夭此生的第一步。
岩姒把它轻轻抱起。
火光将她的影子拉在荒野上——
后世记载此日,有古歌一行:
“烬落荒渊无人问,姒携一焰赴成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