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被动“竹根入梦”后,林闲发现自己与那截焦黑竹根之间的无形联系,变得愈发清晰和紧密。
无需刻意运转《筑梦篇》,只要他身处清心竹林,尤其是在那二号据点躺下时,一丝微弱的、如同呼吸般自然的共鸣,便会自动在他与地底竹根之间建立。
这种共鸣并非双向交流,更像是一种单方面的感知共享和能量浸润。
通过这丝共鸣,林闲能更清晰地“感受”到竹根那死寂外壳下,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却坚韧的灵性火苗。
它似乎在沉眠中无意识地汲取着林闲身上散发出的、经过《大梦心经》淬炼过的独特灵力气息,这对它而言,仿佛比乙木凝心阵汇聚的生机更为滋补。
而林闲也获益匪浅。
竹根那源自通天巨竹本源的、哪怕只剩一丝的古老道韵,通过共鸣缓缓反哺于他,使得他对《筑梦篇》的理解,尤其是对“梦境共鸣”这一能力的运用,以惊人的速度深化。
他甚至开始尝试,主动引导和放大这种共鸣。
这日,他如同往常一样躺在竹林深处的椅上,但心神却高度集中。
他全力运转《筑梦篇》,将七根“梦境触须”催发到极致,并非向外探查,而是如同植物的根系般,深深扎入脚下大地,主动去“拥抱”那地底的竹根。
“嗡——!”
共鸣被瞬间放大!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精纯的古老道韵,如同温润的暖流,顺着共鸣通道涌入林闲的体内。
他的《筑梦篇》灵力仿佛久旱逢甘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练、增长,对“梦境”的种种玄妙感悟纷至沓来,几乎有种要立刻突破到下一阶段的错觉!
爽!太爽了!
这种躺着就能飞速提升的感觉,让林闲几乎要沉醉其中。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加大共鸣力度时,异变陡生!
那原本温润的古老道韵中,突然夹杂进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冰冷刺骨的毁灭意念!
这丝意念极其微弱,混杂在磅礴的道韵洪流中,几乎难以察觉。但它所过之处,林闲的灵力运转都为之凝滞,识海仿佛被冰针穿刺,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是那毁灭巨手残留的道痕或不祥之力!
它们并未被完全磨灭,而是如同附骨之疽,潜藏在竹根的本源深处!
平时被封印阵纹压制,相安无事,但当林闲主动放大共鸣,过于深入地汲取竹根本源道韵时,这些危险的杂质,也随之被牵引了出来!
“不好!”
林闲心中警铃大作,瞬间从那种飞速提升的沉醉感中惊醒!
他当机立断,就要强行切断这过于深入的共鸣联系。
但,那丝毁灭意念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竟顺着共鸣通道反向缠绕而来,死死黏附在他的神识之上,不仅阻碍他断开联系,更试图侵蚀他的意识!
与此同时,或许是感应到了本源道韵被大量汲取以及毁灭意念的异动,地底那神秘的封禁阵纹,骤然亮起!
“轰!!”
一股沉重如山、浩瀚如海的封禁之力 。
林闲首当其冲!
噗!
他如遭重击,脸色一白,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周身气血翻腾,灵力乱窜,那七根深入地面的“梦境触须”被这股恐怖的封禁之力强行震散、弹回!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从躺椅上被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一丛粗壮的竹子上,才勉强停下。
“咳咳……”
林闲捂着胸口,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
神识更是如同被撕裂般剧痛,那丝毁灭意念虽然在被封禁之力冲击后消散大半,残余的部分依旧让他头脑阵阵眩晕。
他瘫坐在地上,靠着竹子,大口喘息,心有余悸。
太危险了!
刚才若不是封禁阵纹及时反应,压制了竹根异动和那丝毁灭意念,他恐怕就不是吐口血这么简单了,神识很可能被重创,甚至被那毁灭意念污染!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与这种古老存在打交道,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艰难地内视自身,伤势不轻,但好在没有伤及根本。
《筑梦篇》的灵力在自动运转,缓慢修复着损伤。
神识虽然受创,但之前经过“杀意淬神”格外凝练,底子雄厚,休养一段时间应无大碍。
“贪心了……”
林闲苦笑一声,抹去嘴角的血迹。
这次教训让他明白,与竹根的共鸣必须控制在安全范围内,细水长流,绝不能贸然深入。
那竹根既是宝藏,也是险地。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了一眼地上那片狼藉——躺椅都歪了,自己更是狼狈不堪。
此地不宜久留。刚才封禁阵纹的波动虽然短暂,但难保不会引起宗门内某些存在的注意。
他强忍着伤势,迅速收拾了一下,将歪倒的躺椅扶正摆好,抹去地上的血迹,然后立刻离开了竹林据点,朝着石屋返回。
他需要尽快疗伤,并好好反思这次冒进。
就在林闲离开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一道模糊的、几乎与竹林阴影融为一体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林闲刚才受伤的地方。
黑影如同雾气般凝聚,看不清具体形貌,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周围。他仔细感知着此地残留的、微弱却令人心悸的封禁之力波动,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毁灭气息,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凝重。
“封禁被动触发……还有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难道那东西有苏醒的迹象?”
“刚才那股微弱的神识……是那个看守弟子?他接触到了核心?”
黑影低声自语,声音沙哑难辨。
他沉吟片刻,身形再次化作阴影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清心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掩盖了方才的一切痕迹与暗流。
而已经回到石屋,服下丹药开始疗伤的林闲,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自己这看似平静的摸鱼生活之下,潜藏的危险,似乎又多了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