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关隘外围的哨塔远远便望见了一支规模不大、却旗帜鲜明的队伍,正沿着官道而来。
那明黄色的皇家旗帜,以及护卫们鲜亮的盔甲,在边关灰黄的主色调中显得格外刺眼。
“报——!”
斥候快马加鞭冲入关内,直奔中军大帐,“启禀将军,关外十里,发现公主仪仗!是紫姝公主殿下!”
帐内,江蓠正在与苏芷、张嶂等人推演荒谷突袭细节的江蓠,闻言眉头瞬间拧紧。
紫姝公主?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边关?
张嶂脸上露出头痛表情:“这位小祖宗怎么又来了……”
上次紫姝来边关历练,可没少给关内添乱子。
江蓠放下手中的指挥棒,面色沉静。
“确认是公主凤驾?”
“千真万确!旗号、仪仗皆符合规制,前锋已抵达关下递送文书!”
江蓠深吸一口气,迅速下令:“张嶂,按规制准备迎驾,清理主道,安排驻地。
忠戟,突袭计划暂缓,所有参与人员待命,不得走漏风声。苏姑娘……”
他看向苏芷 “随我一同迎驾。”
关隘大门缓缓打开,江蓠率领一众将领,以及被叫来的苏芷,肃立门前。
很快,公主的銮驾便在侍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行至关前。
銮驾停下,侍女掀开帘幔,紫姝公主扶着侍女的手,款款走下。
她似乎比之前清瘦了些,下巴微抬,目光先是快速扫过江蓠,眼底闪过一丝亮光,随即,便眼神犀利地落在了江蓠身旁的苏芷身上。
“臣,云霞关守将江蓠,率麾下将士,恭迎公主殿下。”
江蓠抱拳行礼,声音沉稳,礼节周全。
“末将等恭迎公主殿下!”身后众将齐声附和。
苏芷也随之微微欠身。
紫姝的目光在苏芷身上转了几个来回,才慢悠悠地转向江蓠,
“江将军不必多礼,诸位将军请起。
本宫在京城,听闻皇兄在此犒军,又念及边关将士辛劳,特向父皇请旨,前来探望皇兄,顺便……也看看诸位保家卫国的勇士们。”
她眼神却始终若有若无地瞟向江蓠。
“殿下心系边关,乃将士之幸。
只是边关苦寒,战事未宁,恐怠慢了殿下。”江蓠语气平淡。
“无妨。”
紫姝摆了摆手,
“将士们能待得,本宫自然也能。”
她话锋一转,仿佛刚刚注意到苏芷一般,
“咦?
这位姑娘是?
瞧着面生得很,并非军中之人吧?
为何会在此迎驾队伍之中?”
她明知故问,字字暗藏锋芒。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苏芷身上。
江蓠面色不变,代为回答:
“回殿下,这位是苏芷苏姑娘,精通医理,现任我军中医官,救治伤兵有功,故臣特准其参与迎驾。”
“哦,原来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苏姑娘啊!”
紫姝上下打量着苏芷,
“本宫在京城就听闻苏姑娘医术通神,能活死人肉白骨,今日一见,果然……气质独特。”
苏芷感受到敌意,心中无奈,面上却依旧平静,再次欠身:
“公主殿下谬赞,民女愧不敢当。略通岐黄,分内之事而已。”
“分内之事?”
紫姝轻笑一声,
“苏姑娘过谦了。
能让我那皇兄都赞不绝口,能让江将军如此倚重,想必不仅仅是略通那么简单吧?”
她一边说,一边踱步到苏芷面前,靠得极近,
“就是不知道,苏姑娘这身本事,是跟哪个山野高人学的?可莫要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来历才好。”
周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张嶂等将领面露尴尬,纷纷低头看地。
江蓠上前半步,看似无意,却恰好挡在了苏芷与紫姝之间。
“殿下,”
江蓠的声音不高,
“苏姑娘于边军有活命之恩,于关隘有守土之功。
其来历,臣已核查清楚,并无不妥。
殿下远道而来,车马劳顿,不如先入关歇息。”
他直接打断了紫姝的刁难,语气虽然恭敬,维护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紫姝看着江蓠那护犊子的姿态,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
她费尽心思来到边关,可不是来看江蓠如何维护另一个女人的!
她脸色变了变,强压下怒火:
“江将军说的是,是本宫失言了。苏姑娘,莫要见怪。”
她嘴上说着不见怪,眼神却像刀子。
迎接仪式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紫姝被簇拥着前往为她准备的、早已收拾出来的最好营区。
她原本以为,自己亲自驾临,以公主之尊,足以震慑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苏芷,也能让江蓠看到她的心意。
却没想到,江蓠竟如此不给面子,当着众人的面维护那女人!
而那苏芷,更是油盐不进,像个闷葫芦,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
“好,很好……”
紫姝坐在布置得尽量舒适华丽的营帐内,,
“江蓠,你竟如此待我!还有那个苏芷,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她心中对苏芷的嫉恨,因为江蓠明显的偏袒而瞬间膨胀了数倍。
原本只是听从京城流言和自身的不甘,此刻却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敌意。
而另一边,苏芷回到自己的营帐,轻轻叹了口气。
麻烦,果然如期而至。这位公主殿下,比想象中更加娇蛮和难缠。
江蓠随后跟了进来,“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苏芷摇摇头:
“我无事。只是公主殿下此番前来,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将军还需小心应对,莫要因我之事,与皇室起了冲突。”
江蓠看着她冷静的模样,“我自有分寸。”
他顿了顿,看着她,“倒是你,近日尽量避开她。若有为难之处,立刻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