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朝阳刚染红云层,一群直升机便轰鸣着划破天际。机舱里,此前被救下的幸存者们扒着舷窗,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兴奋。
“哇——这就是他们说的总部?”一个年轻小伙子指着下方失声惊呼,语气里全是雀跃。
旁边的姑娘使劲点头,指尖在玻璃上划着:“你看你看,居然有绿色的植物!真的是活的!”
“那边!好多飞行器啊!”有人指向远处的停机坪,各式战机整齐排列,金属外壳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那片建筑群……是不是像城市?”一个老者眯起眼,望着远方错落有致的楼宇,声音发颤——他已经太久没见过这样规整的聚居地了。
突然有人指向海岸线:“港口里停着的……好像是军舰吧?那么大的船!”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每个人脸上都褪去了往日的麻木,眼里重新燃起了光。直升机穿过薄雾,将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一点点铺展在他们眼前,像一场迟到了太久的梦。
只是有些躺在病床上的人没法亲眼看见,只能听着外面的动静叹气:“好想看啊……”
“要不扶我起来靠会儿?哪怕看一眼也行。”有人挣扎着想坐起身,眼里满是渴望。
不过艾琳和那两位重伤员倒是赶得巧——昨天中午就搭乘米171先一步到了岛,这会儿已经住进方舱医院接受治疗了。
机舱里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带着按捺不住的期待:“看这架势,岛上条件肯定很好啊。”
“真想赶紧住下来。”
就在这时,直升机的广播响了起来,声音清晰沉稳:“请大家安静一下。待会儿会先送各位去医院接受全面检查和治疗,预计需要住院一个月以上。这段时间请配合安排,暂时只能在医院范围内活动。康复后,会统一安排到划定的居住区。”
议论声渐渐平息,每个人脸上都多了份踏实——不管怎么说,有地方住,能治病,已经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由于场地有限,直升机们只能依次降落,然后再起飞,再让其他直升机降落。
驻守医院的特警队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已经提前布控。接下来的日子,这帮人都会被严密看管在医院中。
一架直20率先降落,机舱里下来的多是年轻力壮、伤势较轻的幸存者。
脚刚沾地,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周围站着不少身着黑色全套作战服的人员,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连面部都被护具遮住,只露出一双双警惕的眼睛。幸存者们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嘀咕:“这是……他们的士兵?”
“这么多武装人员,阵仗够大的。”有人小声议论,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估计是怕咱们乱闯吧,毕竟是人家的总部。”另一个人揣测着,眼神里带着几分拘谨。
没过多久,一小队穿着不同制服的人员推着轮椅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几位穿白大褂的护士。领头的特警指了指轮椅,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请各位先上轮椅,我们送你们去医院。”
幸存者们对视一眼,虽有疑惑,还是乖乖坐上了轮椅。轮椅碾过平整的地面,很快就将他们的身影带向远处的建筑群。
通讯器里传来简洁的汇报:“报告,第一组已安全送达。”
后续的直升机依次降落,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身着作战服的人员维持着秩序,特警和护士推着轮椅上前接应,幸存者们配合地坐上轮椅,被平稳送往方舱医院。
不过半个多小时,四十多位幸存者就全部完成了登记与安置,住进了干净整洁的病房。方舱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药香,护士们推着治疗车穿梭其间,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报告,所有人员均已安全入住。”通讯器里传来最终的汇总报告,带着任务完成的利落。
通讯器里传来张启元的指令,清晰而干脆:“陆航团全体返航,回原驻地待命。特警队按之前部署执行,看好这批人,严禁踏出医院范围。完毕。”
接到命令的直升机群立刻调整航向,轰鸣着朝陆航团原驻地飞去,很快便成了天边的小点。
地面上,特警队迅速行动起来:一部分队员整队收队,返回常规岗位;另一部分则留在医院周边,不仅加密了巡逻频次,还增设了明暗哨位。
特警还有监控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既要保障幸存者的安全,也要守住那条不能逾越的界线。整个区域瞬间笼罩在一种既有序又严密的氛围里。
这边的事刚安排妥当,张启元随手点开控制台一个按钮,眼里闪过几分促狭——他打算亲自体验下用广播“搞事情”的滋味。
此前那段菜单广播,是专业文职士兵录的,听说当时念到一半,那士兵忍不住咽了好几次口水。张启元总觉得还差点意思,干脆又添了十几道地道吃食,连吃法都描述得活色生香:
“您瞧瞧这北京烤鸭,片好的鸭皮油光锃亮,裹上薄如蝉翼的荷叶饼,抹一勺甜面酱,夹两根葱白丝、几片黄瓜条,卷成一卷咬下去,脆皮‘咔嚓’响,油脂混着酱香直往喉咙里钻;
西安羊肉泡馍得自己掰,馍块大小匀称才入味,浇上奶白的羊汤,撒把香菜蒜苗,就着糖蒜吃,暖得人从胃里舒坦到骨子里;还有成都钟水饺,红亮的红油裹着现包的饺子,咬开皮是鲜嫩的猪肉馅,混着蒜泥和花椒的麻香,辣得舌尖发麻偏又舍不得停……”
他特意加了细节音效:掰馍时的细碎碰撞声,喝羊汤时的满足喟叹,咬开脆鸭皮的轻响,甚至还有吃火锅时涮毛肚的“七上八下”声。
“开始吧。”他按下发射键,信号瞬间切入全频段。
灯塔的控制室里,有人正啃着干硬的压缩饼干,听见“羊肉泡馍”三个字,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
龙骨村研究室里,白月魁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耳畔“红油饺子”的描述让她莫名想起旧时代巷口的小摊;就连方舱医院里,刚喝下半碗白粥的幸存者们,也忍不住咽着口水望向窗外——这哪里是报菜名,分明是用声音勾着人的馋虫往心尖上爬。
这波带着烟火气的“精神攻击”,怕是要让不少人对着空气空咽口水了。
灯塔的餐厅里,查尔斯正用仅剩的手叉着一块牛排,独眼里满是阴郁。失去胳膊和眼睛的伤口时不时抽痛,本就让他躁郁难安,广播里那勾人的吃食描述偏又钻入耳膜。
“……咬开脆鸭皮那一声‘咔嚓’,混着甜面酱的香……”
“砰——!”
查尔斯猛地扬手,将餐盘连带刀叉狠狠扫下桌面。牛排滚落在地,银质餐具撞在金属地板上发出刺耳的脆响,汤汁溅得满桌都是。他化身“桌面清理大师”,瞬间将桌上的东西掀了个干净,独眼里血丝暴起。
旁边的荷光者梵律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惊得一怔,下意识后退半步。
“有完没完?!”查尔斯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带着压抑不住的狂怒,“昨天刚播完,今天又来?真当我好欺负不成!”
空旷的大厅里,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广播里隐约传来的“羊肉泡馍”声,交织成一片难堪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