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SUV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将城东工业区的混乱与死亡远远抛在身后。车内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和能量灼烧后的焦糊气，以及一种沉重得化不开的沉默。
凌一凡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努力平复着体内依旧紊乱的混沌能量和惊魂未定的心神。那个年轻人焦黑抽搐的身体、充斥炽白电光的疯狂双眼、以及最后那致命一击的恐怖威力，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黑市药剂的可怕代价，以一种最直观、最残酷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
冷月则面无表情地驾驶着车辆，同时通过加密频道与苏小婉快速交流。
“采样器分析初步结果：能量残留具有高度刺激性、不稳定性和‘掠夺性’特征，与数据库记载的多种非法‘电系激发’药剂副作用模式吻合，但纯度和烈度远超常规黑市货品。确认含有未完全转化的‘雷纹石’粉末和某种……合成神经兴奋剂的衍生物，后者配方未知，疑似Aether公司早期废弃的试验品。”苏小婉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语速很快。
“雷纹石……合成衍生物……”冷月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高纯度矿石粉末提供爆发性能量，未经验证的合成物强行刺激神经回路和能量通道……典型的掠夺性配方，以透支生命为代价换取短期力量。能追踪成分来源吗？”
“雷纹石并非极度稀有，但大规模提纯和加工需要专业设备，源头可能指向几个已知的黑市矿物处理窝点。至于那种合成衍生物……数据库匹配度很低，但其分子结构显示与Aether公司第七实验室五年前一份被标记为‘危险性过高终止’的提案报告中的某种化合物有42%的相似性。无法确定是泄露、逆向工程还是巧合。”
Aether公司的阴影再次浮现。即使不是他们直接出手，其废弃的技术也如同流毒，在这隐藏世界的阴暗角落里滋生着灾难。
“优先追踪合成衍生物。”冷月下达指令，“重点筛查‘齿轮’集市网络、以及其他地下信息渠道中，近期所有关于‘高效’、‘强力’、‘新配方’药剂的讨论和求购信息，尤其是涉及‘电系’或‘神经亢奋’方向的。过滤掉明显夸张的虚假广告，寻找具体、隐晦且可能附带警告的帖子。”
“明白。”苏小婉立刻开始操作。
这时，凌一凡缓缓睁开眼睛，声音还有些沙哑：“那个卖芯片的中年男人……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他当时想卖Aether的故障芯片，会不会也接触过药剂？”
冷月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思路正确。任何可能与Aether废弃物相关的线索都值得跟进。但目标人物情绪崩溃，直接接触风险高，易打草惊蛇。”
她话锋一转：“不过，他的出现，结合‘齿轮’咖啡馆的性质，提示我们那里本身就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渠道。那种高纯度药剂的流通，必然有其网络。我们需要再次潜入其网络，但这次目标更明确——寻找药剂的源头或知情者。”
再次潜入？凌一凡的心微微一沉。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又要回到那个龙潭虎穴？
“这次是虚拟潜入。”冷月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苏小婉，用之前建立的‘tech-Scavenger’身份，在集市网络里发布一条求购信息。”
她快速口述内容：“标题：‘长期收购’；内容：‘求购稳定型能量催化材料，雷纹石粉末优先，纯度要求高。另需特殊神经接口辅助元件（兼容第七实验室旧版协议佳），可用技术服务或现金结算。诚信交易，非诚勿扰。’”
这条信息看似是技术宅之间的普通交易，却巧妙地嵌入了“雷纹石”和“第七实验室”这两个关键点，如同投入湖面的鱼饵，专门等待可能知情的鱼儿上钩。
“发布到【求购\/招募区】，设置中等关注度。”冷月补充道。
苏小婉迅速操作，将信息发了出去。
此时，车辆已经驶回了四号安全点所在的高档社区附近，但没有直接进入地下车库，而是在几条街外的一处僻静路边停下。这是冷月的谨慎，防止被可能存在的跟踪者锁定最终位置。
他们回到安全点时，天色已经蒙蒙亮。王大锤熬得双眼通红，却还强打着精神守在门口，见到他们平安回来才长长松了口气。
短暂的休整和能量补充后，所有人再次聚集到主控光屏前。
求购信息已经发布了一段时间，有了几条零星的回复，大多是提供低纯度雷纹石或者其他不相关材料的，都被苏小婉例行公事地敷衍了过去。
就在等待几乎又要陷入僵局时，一条新的私密消息提示跳了出来。发信人的代号是一个简单的单词：【merchant】（商人）。
消息内容很简短：【有货。纯度可谈。见面验货。地点你定，但需绝对安静。】
对方上钩了！而且看起来颇为谨慎。
“回复他。”冷月指示，“地点定在西区河滨公园的第三观景台，时间今晚十一点。强调只接受少量样品测试，现金交易。”
西区河滨公园晚上人迹罕至，第三观景台视野开阔且有多条撤离路径，是进行这种灰色交易的常见地点。
苏小婉按照指示回复。
对方很快回应：【可。带样品。只见一人。多一人，交易取消。】
条件苛刻，但符合黑市交易的常态。
“我去。”凌一凡主动请缨。他的能量感知在辨别真伪和预警危险方面比苏小婉更有优势。
冷月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可以。但你不是去交易，是去观察和确认。我会在远处提供狙击掩护和监控。苏小婉负责通讯和支持。一旦确认对方与高纯度药剂有关，或者出现任何异常，立刻放弃交易，以安全为重。”
计划定下，众人再次进入备战状态。冷月开始准备远程武器和观测设备，苏小婉则全力监控【merchant】这个代号的过往发言和可能存在的关联信息，但收获甚少，对方像个幽灵，只有零星几条出售电子元件的记录。
夜幕再次降临。
晚上十点五十分，凌一凡独自一人来到了河滨公园第三观景台。他穿着带帽兜的卫衣，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紧握着能量感应器，另一只手捏着几张作为诱饵的现金。夜风从河面上吹来，带着寒意，四周寂静无人，只有远处城市的灯光和河水流动的微弱声响。
他按照冷月的指示，将精神滤网维持在一个高度警惕的状态，仔细感知着周围的每一丝能量波动。
“我已就位。目标区域清洁。”冷月的声音从微型耳机中传来，她显然已经在远处某个制高点架好了设备。
“通讯清晰。”苏小婉的声音也传来。
十一点整。
观景台另一侧的阴影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深色夹克、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走了出来，身形看起来有些矮壮。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金属盒。
凌一凡的心提了起来，能量感应器没有明显反应，对方似乎没有强大的能量场，更像是个普通人。
两人在观景台中央保持着数米的距离停下。
“货。”凌一凡压低声音，言简意赅。
男人打量了他一下，似乎有些警惕，但还是打开了金属盒。里面是少许闪烁着微弱银蓝色电弧的深蓝色粉末，以及几个看起来确实像是老旧接口芯片的东西。
凌一凡的精神滤网聚焦过去——没错！那粉末的能量签名，与之前在公寓楼采集到的残留物高度相似！虽然量很少，但那种尖锐、不稳定的特性如出一辙！那些芯片也散发着微弱的、与Aether公司造物类似的能量痕迹。
就是他！
凌一凡强压住激动，正准备按照计划，借口验货需要工具靠近观察，试图感知更多信息时——
突然！他口袋里的能量感应器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变得滚烫！方向并非来自眼前的男人，而是来自侧后方河面的方向！
几乎同时，冷月急促的警告声在耳机中炸响：“高空速降！两点钟方向！是‘清道夫’！陷阱！”
凌一凡头皮瞬间炸开！想也不想，身体猛地向侧后方扑倒！
咻！咻！咻！
数道凝练的、带着强大动能和微弱能量干扰的绳索从天而降，精准地钉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三个身着黑色作战服、造型比之前所见更加精良、动作如同鬼魅般迅捷的“清道夫”，利用绳索高速滑降而下，瞬间呈三角阵型将他包围！他们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牢牢锁定了他！
而那个自称【merchant】的男人，在“清道夫”出现的瞬间，脸上露出了惊恐万状的表情，尖叫一声：“不关我的事！他们逼我的！” 扔下金属盒，连滚爬爬地就想跑！
但一名“清道夫”只是随意地一抬手，一道低功率的电击脉冲瞬间击中了他的后背。男人惨叫一声，抽搐着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凌一凡被三名“清道夫”包围，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他们的能量场相互联结，形成一个强大的压制力场，让凌一凡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体内的混沌能量运转滞涩不堪！
Aether公司！他们不仅发现了那条求购信息，还精准地布下了陷阱！他们利用这个底层贩子做饵，目的就是要抓捕对药剂来源感兴趣的人！
“目标确认。‘混沌能量’签名。执行捕获指令。”为首的清道夫发出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三人同时逼近！
远程，一声极其轻微、经过高效消音的狙击枪声响起！
一名清道夫的肩膀猛地爆出一小团火花，动作微微一滞——是冷月的狙击！但对方的装甲显然经过了强化，并未造成致命伤害！
另外两名清道夫立刻做出反应，一人抬起手臂，一个微型装置展开，瞬间形成一面扭曲光线的能量护盾，挡住了可能的后续狙击路线！另一人则毫不犹豫地朝着凌一凡抛射出一张闪烁着高压电光的捕捉网！
避无可避！
凌一凡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