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官邸的庆功酒宴余音未了,各路接收大员已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粉墨登场,争夺着战后最大的蛋糕——光复区的控制权与敌伪产业的接收权。在这片看似喜庆实则暗流汹涌的混乱中,楚云飞,这位刚刚在湘西打出威名的“华南抗日先遣纵队”指挥官,却展现出远超常人的冷静与惊人的战略前瞻性。他的目光,投向了那片更为遥远、也更具战略决定意义的土地——东北(满洲)。
指挥部内,电台滴滴答答的声音比往日更加急促。楚云飞站在巨大的中国地图前,手指反复摩挲着东北三省的轮廓。日本关东军虽然尚未完全放下武器,但苏军排山倒海般的进攻和日本本土的投降,已注定其在东北的统治土崩瓦解。广袤的东北,工业基础雄厚,资源丰富,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瞬间成为决定战后中国命运的关键棋眼。谁先进入东北,谁就能抢占无与伦比的先机。
“不能再等了!”楚云飞猛地转身,对肃立一旁的孙大勇说道,“重庆这边,扯皮内耗,争权夺利,等他们吵出个章程,东北早就换了天地!我们必须立即行动,抢在所有势力前面,进入东北!”
“可是,纵队座,”孙大勇面露难色,“没有军政部的正式调令和后勤安排,我们贸然北上,名不正言不顺,恐怕……”
“名分?”楚云飞冷笑一声,打断了他,“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等名分下来,共产党部队早就渗透过去了!杜聿明长官(时任东北保安司令长官)还在云南,远水难解近渴!我们手里有兵,有美式装备(部分通过汤姆逊渠道获得),有敌后作战经验,这就是最大的名分!以‘奉命挺进东北,协助苏军维持秩序,准备接收’的名义,先斩后奏!”
他立即开始了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绝密部署。
楚云飞深知兵贵神速。他决定不等待缓慢的陆路行军,而是冒险利用与美军观察组残存的关系网。他通过绝密渠道,紧急联系上已调往天津美军第三两栖军司令部的汤姆逊上尉(已晋升少校),以“配合美军在渤海湾登陆、维持港口秩序、防止共党渗透”为理由,请求美军提供紧急空运支持,将一支精干先头部队直接空运至天津,再转进东北。这是一步险棋,但也是最快的一步。
同时,他命令孙大勇率领纵队主力(约一千五百人,装备最精良),立即集结,轻装简从,乘坐所能搜集到的一切可用船只,沿长江顺流而下,至上海口岸,再设法换乘海轮,走海路北上,目标直指辽东半岛的葫芦岛或营口。这条路线虽慢,但可携带重装备和更多补给。
楚云飞亲笔草拟数份电文。一份发往重庆军委会,措辞恭谨却态度强硬,称“据报东北局势混沌,苏军与不明武装活动频繁,为防共党抢占先机,职部已派精干先遣队火速北上,联络苏军,维护主权,以待中央接收大员”。另一份发往昆明杜聿明处,通报行动,请求支持。还有一份,则通过特殊渠道,试图直接发往南京中国陆军总司令部(何应钦处),强调局势紧迫,请求追认。
两架美军c-47运输机引擎轰鸣,待命起飞。楚云飞亲自率领一支由三百名最精锐的官兵(多为原晋西北老兵和可靠骨干)组成的先遣队,登上了飞机。队员们全副美式装备,他们知道,此去关外,凶险未知,但意义重大。
楚云飞,最后望了一眼笼罩在晨雾中的山城,毅然转身上机。舱门关闭,飞机滑入跑道,加速,腾空而起,向着北方飞去。
机舱内,楚云飞靠窗坐着,望着舷窗外翻腾的云海,心潮起伏。他这是在赌博,一场政治和军事上的豪赌。一旦成功,他将为党国抢占东北立下首功,个人地位将不可同日而语;一旦失败,或被视为擅权,或陷入东北乱局,都可能万劫不复。但他更清楚,如果坐视共产党力量在东北坐大,整个中国的未来将不堪设想。于公于私,他都必须冒这个险。
经过数小时飞行,飞机降落在天津张贵庄机场。汤姆逊少校已在此等候,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楚,你的胆子太大了!不过,我喜欢!魏德迈将军(中国战区美军司令)对快速稳定东北局势很关注,我帮你争取到了去塘沽港的运输支持,但只有一次,而且不能公开!”
“足够了!感谢你,汤姆逊!”楚云飞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在美军协助下,先遣队迅速换乘上几艘美军提供的LcI(步兵登陆艇),离开天津港,驶入波涛汹涌的渤海。
九月上旬,楚云飞率领的这支精悍的小部队,历经风浪,终于在辽东湾西岸的葫芦岛成功登陆!
他们是第一支成建制、有组织踏上东北土地的国民党中央军!当士兵们踏上海滩,看到远处残破的工事和陌生而广袤的黑土地时,一种历史参与感油然而生。
楚云飞立即下令,控制葫芦岛港口及周边要地,建立滩头阵地,派出侦察分队向锦西、锦州方向搜索前进,并立即架设电台,向重庆和杜聿明发报,“职部已成功登陆葫芦岛,正与当地苏军先头部队取得联系,维持秩序,港口设施完好,请示下一步行动方略。” 同时,他严令部队秋毫无犯,积极宣传“国军光复东北”,稳定民心。
这着“抢占先机”的险棋,楚云飞走成了!率先进入了东北的战略大门,为后续国民党军的大规模进入,打开了一个宝贵的缺口,也为自己在即将到来的关东大博弈中,抢占了至关重要的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