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昆走后，顶层茶室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窗外风吹竹叶沙沙响，壶里茶水咕嘟冒泡。陈凡没动，还瘫在太师椅里，看着放松，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锐利。手指无意识敲着红木扶手，笃，笃，笃，跟催命符似的，在死静的屋里格外瘆人。
“灵气异常点……昆仑……”
这几个字在他脑子里打转。周昆那老狐狸，最后那句“随口一提”，摆明了是扔钩子，想试探他底细。但这饵，确实香，精准咬住了他心底那点痒处。
这世界，在他感知里就是个灵气枯竭的烂摊子，规则死板，屁都没有。怎么会冒出“异常”？是这破星球自己回光返照？还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在底下搞事？最关键的是，这跟他手里这块藏着股老古董能量的昆仑玉，有没有关系？
光猜有屁用。得动手，把主动权抢回来！
他不再磨叽，伸手抄起茶海边那个黑不溜秋的内部通讯器，按了个快捷键。
“夜枭，上来。”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劲儿。
“是！头儿！五分钟！”那头回应干脆利落。
不到五分钟，茶室门悄无声息滑开。夜枭一身黑作战服溜进来，气息比前几天更沉，眼神跟淬了火的刀子似的，显然特训没白挨。他脚底像踩了棉花，没半点声响，对力量的掌控肉眼可见地涨了一截。
“头儿，什么吩咐？”夜枭在离陈凡三米外站定，微微躬身。
“有个活儿，”陈凡指了指对面椅子，“坐下说。”等他坐稳，直接开门见山，“动用咱们手里所有能用的线——商业卫星权限、全球环境监测网、地质数据库、各国机构里埋的钉子、暗网的情报点——全给我撒出去，筛一个词：‘灵气异常’。”
他顿了顿，把周昆那套说辞换个皮抛出来：“我怀疑，这球上有些犄角旮旯，可能藏着一种特别弱、一闪就没、但跟已知所有能量都不同的波动。这波动可能伴着点怪事，比如某地草长得特别疯，动物发神经，或者土里冒出些不认识的微量元素。全球都筛，但重点……给我盯死昆仑山那一片。”
陈凡没提消息来源，夜枭却瞬间懂了，这任务等级爆表，内容绝对劲爆。能让头儿这么严肃交代的，肯定是捅破天的大事！
“明白！”夜枭眼神一厉，屁话没有，直接领命，“我马上启动‘暗影’最高响应！所有资源压上，二十四小时轮班筛！昆仑区重点关照！”暗影，龙王殿底下最神秘的那把刀，专啃硬骨头，成员全是怪胎专家，就搞这种非正常事件。
“嗯，去吧，有信儿，哪怕屁大点，直接报我。”陈凡摆摆手。
“是！”夜枭起身，又一躬身，跟鬼似的没声儿退了出去，动作快却稳得一批。
……
接下来几天，锦绣庄园面上风平浪静。后院训练场照样蒸汽缭绕，阿杰带着龙卫们泡在绿得发黑的药汤里龇牙咧嘴，在“经络感应仪”上憋着劲找那口气感。庄园里汗臭混着药味，外加时不时“哐当”一声器械报废的动静，热火朝天。
陈凡大多窝在主楼顶层的静室兼实验室。屋里堆满了他从各地淘换来的怪模怪样仪器，有些还是他自己瞎鼓捣出来的。他主要精力还是耗在那块昆仑古玉上，法子试了一箩筐：滴血、灌灵力、用超时代的精神力扫描仪扒它分子结构……
可这破玉牌跟死了似的，除了摸着冰凉硌手，看着老旧，屁反应没有。里面那丝微弱的共鸣能量也影儿都没，倔得像块茅坑里的石头。
等消息最他妈熬人。
第三天半夜，静得吓人，陈凡静室门被轻轻敲响。门外是夜枭带着疲惫却压不住兴奋的嗓音：“头儿！捞到大鱼了！”
陈凡眼里精光一闪：“进！”
夜枭推门进来，一身夜气。脸带倦容，眼里血丝密布，但眸子亮得吓人，跟饿狼见肉似的。他抱着台厚得离谱的加密设备。
“头儿，我们筛了全球近五年攒下的、超过300pb的环境数据、地质报告、卫星图，还有从十七个不同路子搞来的未公开异常档案……”夜枭嘴皮子利索，手上不停，把设备接上静室里的大号全息投影。
屏幕唰地亮了，一张精细到变态的全球三维地图转着，上面数据流和标记多得像蚂蚁搬家。
“让超算‘烛龙’连轴转了六十八小时，剔除九成九的自然干扰、人为痕迹和已知能量源后……”夜枭声音带着激动，手指一点，地图上猛地跳出七个位置，套着醒目的红圈狂闪！
“最终锁定了七个……高度疑似您说的‘短暂、微弱、未知能量抽风’的点！”
陈凡噌地站起，走到投影前，目光刀子一样刮过那七个红点。分布全球，个个鸟不拉屎：西伯利亚冻土核心、亚马逊雨林最深处的“绿地狱”、撒哈拉沙漠中心干河床、太平洋底下无名火山岛、南极冰盖裂缝……还有俩，一个在北美落基山脉无人峰顶，另一个……他妈的就钉在华夏西部，那片传说多得能砸死人的——昆仑山西段！指着一个叫“黑石崖”的鬼地方！
“能确定那能量就是‘灵气’吗？”陈凡声线低沉，眼珠粘在昆仑那个点上。
“没实地采样，不敢百分百扣‘灵气’帽子。”夜枭回得严谨，“但从波动频谱、伴随的环境参数抽风（比如局部空气负氧离子莫名飙升、土里不认识的东西突然活跃）、还有对周边动植物生物电的骚扰模式看，这能量跟所有已知的（电磁波、核辐射、引力波啥的）都不是一码事。它更像是一种……带活气、有生机，甚至有点‘看心情’的未知能量场。而且……”
他把昆仑异常点的数据流放大，一堆波形图图表乱跳：“昆仑这孙子，虽然抽风没规律，但在这七个点里，信号最干净、背景杂音最小，也最他妈的‘来劲’！尤其最近三个月，我们逮到它的有效抽风次数，比之前平均值翻了四倍！波动峰值也在偷偷摸摸往上爬！”
陈凡盯着屏幕上那个一闪一闪、跟心脏似的蹦跶的昆仑红点，眼神深得不见底。果然！昆仑山真有幺蛾子！周昆没瞎扯，甚至可能还藏了最关键的话——这异常不仅没消停，还在变强！这他妈意味着什么？
“还有别的没？”陈凡压下心里翻腾，继续逼问，他觉着这事肯定没完。
夜枭脸一下子沉了，切换画面，跳出几张高糊但细节瘆人的卫星照片和地面偷拍。
影像显示的是南美亚马逊雨林那个异常点周边。密林被硬生生清出块空地，留了个营地废墟——伪装网撕得稀烂，合金架子扭成麻花，地上有爆炸坑和烧焦的印子。
“我们最好的侦查员，‘幽灵’，奉命去摸亚马逊这个点。”夜枭嗓子发哑，带着火气，“他成功摸到离核心区不到五公里，却撞见一伙不是任何已知国家、组织或探险队的王八蛋！那帮人建了隐蔽前进基地，有重型卡车印，而且……基地外围装了顶尖的反侦察和自动防御系统！”
他指向一张照片角落，那儿有几具被野兽啃过的尸体，穿着非制式丛林迷彩。“‘幽灵’想靠近时触了雷，跟对方巡逻队干上了！那帮杂种火力猛，下手黑，装备比顶级特种兵还牛！‘幽灵’靠潜行技术和运气才捡条命，但伤太重，拼死传回这些就……没了。”
照片放大，能清楚看到，那些被毁的装备残骸上，还有对方人员胳膊的纹身（虽然大多被故意破坏），都留着一个邪门符号——一条多足蜈蚣，死死缠着条模样模糊却透着凶威的龙！整个图腾看着就让人脊梁骨发冷，充满侵略性。
“蜈蚣……缠龙？”陈凡眉头拧成疙瘩，这鬼画符他没见过，但光看影像就本能地反胃加警惕，像代表了混乱和毁灭。
“对！就这鬼东西！”夜枭重重点头，语气沉得像铁，“我们马上倒查其他六个点的外围数据。虽然因为距离和环境，没发现类似大规模人迹，但在昆仑点外边，一些偏到姥姥家的山口、河沟，近几个月也零星拍到些行踪鬼祟的‘登山客’或‘地质队’卫星图。他们装备精良，专挑没人的路走，警惕性极高。我们的人试着远程跟，但那帮孙子反追踪能力一流，很快钻山沟没影了。不过，在其中一队人丢的补给箱破片上，图像增强后，我们隐约认出了这蜈蚣缠龙图腾的简版标记！”
陈凡慢慢坐回椅子，手指又无意识敲起桌子，节奏快了不少。脑子飞速转，整合刚到手的信息：
七个分布全球的灵气异常点……昆仑点最活跃还在增强……一个带着邪门图腾、实力强悍、下手毒辣的神秘组织，已经在至少两个点（亚马逊、昆仑）周边布局……
这潭水，比他想的深多了，也浑多了！古武联盟知道的，恐怕真是毛毛雨！甚至联盟自己都可能被蒙在鼓里，卷进了更大的漩涡！
这所谓的“灵气异常”，背后藏的秘密，恐怕动到这星球的根子了！那个蜈蚣缠龙图腾代表的势力，是敌是友？他们费这么大劲、偷偷摸摸，到底在找什么？想干什么？
陈凡眼里闪过刀锋似的冷光，一股久违的、叫“兴趣”的劲儿窜了上来。
看来，不能再窝在江城这温柔乡里干等了。昆仑山，必须尽快亲自走一遭！得抢在那帮神秘势力，特别是这个蜈蚣缠龙彻底掌控局面前，亲手把那里的秘密扒出来！那块装死的昆仑古玉，没准就是钥匙！
“夜枭，这次干得漂亮。‘幽灵’的仇，记下了。”陈凡声音低而硬，“接下来，继续动用所有手段，盯死全球所有异常点，尤其是昆仑山，苍蝇飞过去都得知道公母！同时，集中最尖的刀，不惜代价，深挖那个蜈蚣缠龙图腾的底细、来路、想干嘛！但记住，对方是硬茬，所有行动隐蔽第一，安全第一，别傻乎乎硬刚。”
“明白！头儿！我马上去办！”夜枭挺直腰板，眼里烧着给兄弟报仇的火和完成任务的血性。
夜枭撤了，陈凡独自戳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瞅着外面墨黑的夜，手里死死攥着那块冰凉硌手的昆仑古玉，好像能透过它，摸到远方那座神秘大山的脉动。
灵气异常点……邪门图腾……全球暗流……昆仑的秘密……
所有这些线头，像被根看不见的命绳子串一块，指向一个快要揭盖子的惊天谜团。
他觉着，自己正站在一场席卷全球的暗流风暴眼上。而昆仑这趟，就是开头。前路肯定坑多刺密，危险未知，但也藏着无限可能和……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