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爪尖还沾着地库水泥缝里渗出的湿泥,左耳缺角的金纹缓缓褪去。楚凌天盘坐在阵心,呼吸平稳,体内经脉如江河归海,鸿蒙元气在《升龙诀》的牵引下循环不息。刚才那一阵源珠震荡已被压下,肩头胎记的灼热也消了大半。
他缓缓睁眼,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灰。
“走。”
小金一跃上肩,尾巴轻轻一甩,没再出声。两人一猴穿过地库通道,电梯无声上升,金属门滑开时,顶层办公室的灯光洒在走廊地毯上。
楚凌天径直走向主控台,指尖划过屏幕,调出全球财经频道的直播信号。
画面里,苏氏大厦前围满了记者,长枪短炮对准正门。苏振南拄着拐杖走出来,脸色铁青,深紫唐装皱得不成样子,金丝眼镜歪斜,左手死死攥着烟斗,指节泛白。
“苏总!医药联盟宣布破产,您作何回应?”
“苏家挪用资金填补陈家项目,是否属实?”
“您女儿苏瑶是否知情?”
闪光灯炸成一片,苏振南猛地抬头,眼神浑浊却暴烈,吼道:“楚凌天不过是个野种!他算什么东西?敢动我苏家?!”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从侧门冲出,是医药联盟的财务总监。他手里举着一份文件,声音颤抖却清晰:“各位,这是上季度审计报告——苏家通过七家空壳公司,转移联盟资金四十七点三亿,全部用于陈氏地产的烂尾楼续建。资金链断裂,责任在苏,不在市场。”
全场哗然。
镜头猛地推近苏振南的脸。他嘴唇哆嗦,烟斗“啪”地掉在地上,翡翠嘴磕出裂痕。他弯腰去捡,手抖得抓不住,最后干脆一脚踩碎,抬头嘶吼:“放屁!那是战略投资!你们懂什么?!”
没人再问。
摄像机对准他扭曲的面孔,直播信号传遍全网。
办公室里,楚凌天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他没换台,也没说话,只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小金从他肩头跳下,蹲在控制台边缘,鼻尖微微抽动,忽然低吼一声,爪子拍向屏幕右下角的天气云图。
楚凌天瞥了一眼,没理会。
手机震动。
是苏瑶发来的消息:“天哥,父亲老了,何必赶尽杀绝?”
他盯着那行字,三秒后删掉,没回。
转身走到保险柜前,指纹解锁,取出一块灰褐色玉简。这不是《地脉引灵诀》原典,而是另一块从海关密档中提取的加密玉符,记录着苏家与境外势力的凝魂石交易流水。
他将玉简插入主控台接口,源珠在识海微动,自动调出归档目录——“苏家罪证”。
文件一条条弹出:
- 苏明哲名下离岸账户,接收陈家贿赂款十二笔,总计八点六亿;
- 柳玉茹通过慈善基金会洗钱路径,涉及三十七家空壳公司;
- 苏振南与十二宫外围组织“幽蛇堂”的七次通话录音,内容涉及“清除赘婿”“封锁药源”;
- 凌天医药核心配方被盗案的技术溯源,最终指向苏家技术总监的终端Ip。
楚凌天将整包证据压缩,附加一句短讯:“真相,从不需要复仇。”
发送对象:全球主流媒体、药监总局、修真协会、商业伦理委员会。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窗外城市上空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照进办公室,落在他右肩。胎记微微发烫,像是回应某种清算的完成。
五分钟后,财经频道紧急插播:医药联盟剩余十三家企业联合声明,宣布与苏氏集团彻底切割,即日起终止所有合作。股价应声暴跌,苏氏控股盘中熔断。
楚凌天关掉直播,走到窗前。
楼下街道绿意盎然,行道树新叶茂盛,花坛里野花成片开放。这是灵雨辐射的余效——地脉阵法虽已收诀,但灵气仍在滋养城市根系。
小金蹭到他脚边,抬头“吱”了一声,尾巴指向北方。
楚凌天没动。
他知道那是什么方向——苏家祖坟,在城北山腰,风水局当年按“龙首衔珠”格局布下,号称百年不衰。
可现在,那片地脉已被地库阵法改流,支脉断,主脉偏,灵气回灌受阻。朽根难续,枯骨难安。
手机又震。
这次是林虎:“老板,苏明哲带了二十多人,砸了仓库b区的门,想抢客户数据。人已被控制,要不要送警?”
“按程序走。”楚凌天说,“该立案的,一件不少。”
“可他们嚷着说您是报复……”
“证据在桌上,不是我在说,是他们在认。”
电话挂断。
楚凌天按下内线键,接通影的加密频道。
“苏家资产,依法收购。”
“是。”
“苏振南,留一条命。”
“明白。”
通讯结束。
他站在窗前没动,目光越过城市楼群,落在远处阴云堆积的山脊线上。风从北面吹来,带着一丝腐土与香灰混杂的气味。
小金突然竖起耳朵,鼻尖猛抽,低吼:“血味……不止一人……”
楚凌天眯了下眼。
他知道,那边有人在动祖坟——要么是苏家残党想改风水续命,要么是外人趁乱掘墓泄愤。
但他不打算管。
该塌的,早就该塌了。
办公室门被推开,墨尘子提着药炉走进来,脸色阴沉。
“你动了地脉主支?”
楚凌天没回头:“调了一点。”
“调了一点?”墨尘子冷笑,“北山那片地脉断流,三座古墓地气倒灌,尸气上涌。今晚阴雨,怕是要出尸变。”
“那就让它们出来。”
“你就不怕殃及百姓?”
“该死的,拦不住;不该死的,伤不了。”楚凌天终于转身,看着他,“你活三百年,见过几个被地脉反噬的家族?苏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墨尘子盯着他,良久,叹了口气,放下药炉。
“你和你爹不一样。”
“我不用像他。”
墨尘子没再说话,转身要走,手搭上门把时顿了顿。
“你母亲的影卫,还在等你回信。”
楚凌天眼神没变:“让她等。”
门关上。
办公室重归安静。
楚凌天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三分。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凉透的茶,舌尖泛苦。
小金跳上桌,爪子拍了拍屏幕,新闻正在重播苏振南跪地磕头的画面。他一边磕一边喊:“天哥,我信你!我真的信你!”
模仿着苏瑶的语气,声泪俱下。
楚凌天放下茶杯,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按下通讯键,接通影。
“查一下,谁放他进去的。”
“是苏瑶的助理。”
“处理掉。”
“是。”
通讯断开。
他走到保险柜前,将玉简重新锁入底层隔间。关上前,瞥见角落里一张泛黄照片——那是他刚入苏家时,苏瑶站在门口笑,他低头进门,肩上背着一只破旧行李包。
照片被他抽出,扔进碎纸机。
纸屑落进垃圾桶的瞬间,手机再次震动。
是苏瑶。
这次她打了电话。
楚凌天看着来电显示,三秒后,按了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