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井外那滴水砸在地面,溅开的瞬间,楚凌天已经转身。账本塞进内袋,贴身收好,小金跃上肩头,爪子轻轻一搭,鼻尖微动。他没回头,脚步踩在锅炉房湿滑的地砖上,发出极轻的摩擦声。
半小时后,市局刑侦支队大厅。
楚凌天站在接待台前,手里拎着一个黑色防水袋。袋子没封口,里面露出半截录音笔和一本暗红色皮质账本的边角。他把袋子往台面上一放,声音不高,却压得住整个大厅的嘈杂:“苏家贩卖人口、炼毒害人,证据在这儿。谁要是敢压,我让他脱了这身制服滚蛋。”
接待警员愣住,抬头看他。楚凌天没回避视线,眼神冷得像冰。身后跟着的记者团立刻围上来,镜头对准证据袋,闪光灯噼里啪啪亮起。
“你是谁?”警员问。
“楚凌天。”他报出名字,没多解释。
手机震动。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影发来的加密消息:“内线已清,省厅调查组三十分钟后抵达。”
他收起手机,靠在墙边,不再说话。记者们追问,他一个字都不答。大厅里人来人往,有人认出他,低声议论,也有人想抢拍证据,被林虎带人拦在外围。
十分钟后,支队队长匆匆赶来,脸色难看。他看了眼证据袋,又看向楚凌天:“这东西不能随便交,得走程序。”
“程序?”楚凌天冷笑,“苏家用程序压了多少事?地脉灵乳流入黑市,蚀魂散在地下流通,上百个活人被当实验体——这些也是程序?”
队长语塞。
楚凌天把袋子往前一推:“现在交,是证据。再拖十分钟,就是包庇。”
话音落,走廊尽头传来急促脚步声。省厅调查组到了,带队的是副厅长亲自领队,身后跟着法证、纪检、药监三方人员。接待台瞬间安静。
副厅长没看任何人,径直走到楚凌天面前:“东西你交,责任我们担。”
楚凌天点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防水袋递过去。账本翻开,第一页就是苏振南的亲笔签名,交易明细清清楚楚。副厅长扫了一眼,脸色骤变。
“立刻冻结苏氏集团所有资产。”他下令,“通知纪委,同步介入。”
消息像炸雷一样传出去。不到一小时,财经新闻弹窗推送:“苏氏药业涉嫌人体实验与毒品交易,核心资产被查封”。股价直接跌停,股东群炸锅,社交媒体热搜前十占了六条。
与此同时,苏家老宅。
家族会议正在进行。苏振南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堂下二十多位族老低声议论,气氛压抑。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他问。
“全乱了。”一名族老颤声说,“账本、录音,全被交到警方手里。省厅已经派人来查,银行账户全被锁了。”
“谁干的?”苏振南猛地拍桌,“谁把东西交出去的?”
没人回答。
手机突然震动。不只是他,所有在场族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了。一条匿名音频自动播放。
苏振南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清晰得刺耳:“……楚家那野种再露面,直接抓来当实验体。他要是敢反抗,就让他在精神病院‘意外死亡’。”
会议室瞬间死寂。
苏振南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谁?谁发的?!”
他手指颤抖,指着所有人:“家丑不可外扬!谁敢泄露家族机密,逐出族谱!”
话音未落,会议室门被推开。
楚凌天走了进来。
他没穿赘婿时的旧衣,一身玄色龙纹长衫,白玉扳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小金蹲在肩头,耳朵竖着,眼睛滴溜溜转。
“你说的‘野种’。”他站在门口,声音不高,“现在就站在这里。”
所有人回头。苏振南瞪着他,嘴唇发抖,想骂,却发不出声。
楚凌天抬手,按下手机播放键。
完整的录音从音响里传出,一句不落。包括那句“升龙诀残篇作为续约条件”,还有“优先抓捕楚家血脉”。
苏振南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猛地伸手抓向桌上的茶杯,想摔,手却抖得厉害,杯子歪倒,热水泼了一身。
“你……你血口喷人!”他嘶吼,“这是伪造的!”
“伪造?”楚凌天冷笑,“账本上的签名,是你亲笔。录音里的声纹,是你说话的习惯。你敢当着所有人面,发誓这些不是你说的?”
没人接话。
堂下一名年轻族人低声说:“爸……这录音……是真的吧?”
“闭嘴!”苏振南怒吼,一掌拍在桌上。
可就在这瞬间,他右手突然一软,垂了下去。
接着是左腿。
他整个人往旁边一歪,主位椅子翻倒,他重重摔在地上,半边身子动弹不得,口角流涎,眼神涣散。
“爸!”有人惊叫。
“快叫救护车!”
混乱中,楚凌天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苏振南在地上抽搐,眼神冷得像看一具尸体。
救护车十分钟就到。两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来,迅速检查后确认是急性脑中风,必须立刻送医。
楚凌天转身离开,没人敢拦。
担架被抬上车,车门关上,救护车鸣笛启动。街道转角,楚凌天站在一栋写字楼的阴影里,目光锁定那辆白色救护车。
识海中,鸿蒙源珠微微一震。
有灵力波动。
不是苏振南的。
车内,有外来的气息。
他眼神一冷,抬手打出一道隐晦手印。小金从肩头跃下,一溜烟钻进路边下水道。
救护车驶出两条街,拐进一条窄巷。巷口突然冲出一辆黑色轿车,速度极快,直撞侧门。
砰!
救护车被撞得侧滑,车门变形。下一秒,车门被拉开,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伸进来,捂住苏振南口鼻,另一只手迅速注射一管透明药剂。
苏振南猛地睁眼,瞳孔剧烈收缩。他想挣扎,可身体瘫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声。
那只手松开,准备抽身。
就在这时,车顶传来一声轻响。
楚凌天站在上面,金光在瞳底流转。
“血手?”他盯着那双白手套,“黑蝎派你来灭口?”
车内人没回答,猛地抽出匕首,反手刺向楚凌天脚踝。
楚凌天不动,右手一抬,鸿蒙元气凝成无形屏障。匕首撞上,发出金属撞击声,直接崩断。
“你杀不了他。”楚凌天低头,看着车内奄奄一息的苏振南,“他已经死了。”
苏振南躺在担架上,呼吸微弱。他右手死死攥着胸口,指缝间露出半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楚”字。
那是他二十多年前从楚家废墟里捡走的信物。
他嘴唇颤动,气若游丝。
四个字,断断续续挤出来:“龙……吟……九……霄……”
话音落,头一歪,瞳孔彻底涣散。
楚凌天跳下车顶,拉开救护车门。他没看“血手”,而是伸手,从苏振南紧握的手中,慢慢抽出那块玉佩。
玉佩入手冰凉,边缘磨损严重,但“楚”字依旧清晰。
“血手”趁机想逃,刚翻上车顶,楚凌天头也不回,右手一扬。
一道金光掠过。
“血手”闷哼一声,从车顶滚落,摔在地上,白手套脱落,露出满是疤痕的手掌。
楚凌天收起玉佩,蹲下身,盯着那人:“谁派你来的?”
那人咬牙不语。
楚凌天伸手,按在他眉心。鸿蒙源珠微震,一股压迫感直透神魂。
“我说了……”那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协议作废……苏家清除……”
“谁是蝎王?”
“我……不知道……”
楚凌天松手。那人瘫在地上,冷汗直流。
救护车警笛还在响,红蓝灯光在巷子里闪烁。远处传来警笛声,是接到报警的巡逻车。
楚凌天站起身,最后看了眼苏振南的尸体。
轮椅还在救护车上,空荡荡的。
他转身,走进巷子深处。小金从下水道钻出,蹦跳着跟上。
身后,警车赶到,医护人员冲下车,检查后摇头。
“人已经不行了。”
一名警察拿起对讲机:“通知家属,苏振南,抢救无效,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