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女城。
这是天竺最繁华的都城,现在是大唐天竺都护府的治所。
叶凡骑在乌云踏雪上,马蹄铁敲击着青石板,哒哒作响。
街道两旁跪满了人。
皮肤黝黑,裹着头巾,脑门上点着朱砂。
他们把头埋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
看似恭顺。
叶凡没看那些跪着的人。
他抬着头,视线扫过二楼的窗户,扫过那些阴暗的巷子口。
那里有一双双眼睛。
有的浑浊,有的清亮。
但无一例外,都藏着东西。
那是火。
是恨不得扑上来咬碎叶凡喉咙的火。
“王爷。”
秦怀玉策马跟在半个马身后的位置,手按在刀柄上,神经紧绷。
“这帮人的眼神,不对劲。”
秦怀玉压低了声音。
“刚才进城的时候,有个崽子想往您的马蹄底下扔钉子,被我一鞭子抽回去了。”
叶凡面无表情。
他伸手,正了正头盔。
刚才在城外强行压下去的那口血,现在又在嗓子眼里顶着。
腥,甜。
“那是必然的。”
叶凡淡淡地回了一句。
“咱们占了他们的国家,又把他们的神庙给砸了。”
“要是他们还能笑脸相迎,那才是有鬼。”
队伍行至都护府大门前。
一群穿着丝绸,挂满金银首饰的天竺贵族,早就候在那了。
领头的是个胖子。
脸上的肉堆在一起,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他是戒日王的旧臣,现在是都护府的协理官,叫阿周那。
见叶凡下马。
阿周那连滚带爬地迎上来,那身肥肉随着动作乱颤。
“恭迎武郡王凯旋!”
“郡王神威,一战灭尽西夷,实乃天神下凡!”
阿周那跪在叶凡脚边,伸手想去亲吻叶凡的铁靴。
这是天竺最高的礼节。
叶凡往后撤了半步。
阿周那亲了个空,嘴啃了一嘴泥。
但他没尴尬。
爬起来,脸上依然堆着笑。
啪啪。
阿周那拍了拍手。
一排侍女端着托盘走了出来。
托盘上盖着红布。
阿周那掀开第一块。
金光刺眼。
全是拳头大的金刚石,还有红蓝宝石。
“郡王,这是城中各大种姓首领的一点心意。”
阿周那弯着腰,语气谄媚。
“之前西夷大军压境,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暂时虚与委蛇。”
“但这心,一直是向着大唐的啊!”
叶凡没看那些宝石。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随手扔给身后的亲兵。
“虚与委蛇?”
叶凡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他走到阿周那面前。
比这胖子高出一个头。
阴影笼罩下来。
阿周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
“罗通在大漠里断粮的时候,你们在哪?”
叶凡的声音很轻。
阿周那咽了口唾沫。
“那……那是误会……”
“误会?”
叶凡伸手,从托盘里抓起一把宝石。
硬。
凉。
“拜占庭人的向导,是你们出的吧?”
“罗通退守遗迹的水源图,是你们画的吧?”
“就连我神武军补给队的行踪,也是你们卖的吧?”
叶凡每问一句。
手里的力道就加重一分。
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石,在他掌心里发出嘎吱嘎吱的挤压声。
阿周那腿软了。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郡王饶命!那是下面人不懂事!是那帮贱民……”
“贱民?”
叶凡松手。
宝石粉末顺着指缝撒下来。
落了阿周那满头满脸。
“刚才进城,我看那帮贱民的眼神,倒是比你有骨气。”
叶凡转过身,没再看这个胖子一眼。
他径直走向大堂的主座。
那是曾经戒日王的王座。
叶凡坐下。
手扶着那雕刻着象头的扶手。
大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薛礼、罗通、秦怀玉分列两旁。
每个人身上的甲胄都还没换,带着干涸的血迹和沙尘的味道。
“薛礼。”
叶凡开口。
“末将在。”
薛礼跨步出列。
“这城里,有多少人?”
“回王爷,户籍册上是八十万,加上流民,不下百万。”
“百万。”
叶凡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
哒。
哒。
哒。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阿周那的心口上。
“刚才那个扔钉子的小孩,多大?”
叶凡突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秦怀玉愣了一下,赶紧回答:“看着也就七八岁。”
“七八岁。”
叶凡点了点头。
“七八岁就知道恨了。”
“那再过十年,就是拿刀子捅人的年纪。”
叶凡抬起眼皮。
看着堂下跪成一排的天竺贵族。
那些人还在发抖。
还在用眼神交流,想着该送多少钱,送多少女人才能平息这位杀神的怒火。
他们不懂。
他们以为这也是一场交易。
就像他们千百年来习惯的那样,换个主人,交点税,接着过日子。
可惜。
大唐不需要这种随时会咬人的狗。
“传令。”
叶凡停止了敲击。
他从腰间解下那块代表最高军权的鱼符。
扔在桌案上。
当啷。
“从今天起。”
“封锁曲女城四门。”
“许进不许出。”
“神武军全员上马,按坊划分。”
叶凡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
“车轮放平,凡身高过车轮者。”
“凡眼神不服者。”
“凡家中藏有铁器者。”
“凡身为刹帝利、婆罗门种姓者。”
“杀。”
最后一个字落地。
阿周那猛地抬起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不!你不能这么做!”
“这是屠杀!这是暴行!”
“大唐皇帝陛下说过要仁爱……”
噗嗤。
一把横刀从后心捅进去,从前胸穿出来。
罗通站在阿周那身后。
手里握着刀柄,一脸的不耐烦。
“聒噪。”
罗通把刀一抽。
胖大的尸体扑倒在地,血顺着台阶往下流。
“都听见了?”
罗通甩了甩刀上的血,看着那些已经吓傻了的贵族。
“王爷说了。”
“杀。”
这一天。
曲女城的恒河水,变了颜色。
不再是浑浊的黄。
而是红。
刺眼的红。
神武军不需要理由。
他们只认叶凡的令。
街道上。
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婆罗门,被拖出豪宅,在街头被斩首。
他们引以为傲的高贵血统,在横刀面前,一文不值。
那些在巷子里用仇恨眼神盯着唐军的青壮年。
还没来得及拿起藏在草堆里的弯刀。
就被连弩射成了刺猬。
没有怜悯。
没有审判。
这是一场清洗。
一场为了大唐百年基业的彻底清洗。
叶凡站在都护府最高的塔楼上。
看着满城的火光。
看着那不断被抛入恒河的尸体。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脸色有些苍白。
薛礼走上塔楼,手里提着一个酒壶。
“王爷。”
薛礼把酒壶递过去。
“这一把火烧下去,天竺的脊梁算是断了。”
“以后这块地上,只会说汉话,只认汉字。”
叶凡接过酒壶。
没喝。
只是拿在手里暖着。
“脊梁断了,还能接。”
“我要的是他们把这根骨头抽了。”
叶凡指着下面那群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的幸存者。
那是被特意留下来的“种子”。
那是经过筛选的,最懦弱,最听话的一批人。
“告诉他们。”
“谁要是敢藏匿不臣之心。”
“哪怕只是在心里想一想。”
“这就是下场。”
叶凡转身。
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
他伸手扶住栏杆。
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王爷!”
薛礼上前一步,想要搀扶。
叶凡摆摆手。
没让薛礼碰。
他深吸一口气,把那股乱窜的气血压下去。
“我没事。”
叶凡站直了身子。
看着长安的方向。
“这边的脏活干完了。”
“接下来。”
“该回去收拾家里那帮吃里扒外的东西了。”
这一场屠杀。
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史书记载:天竺血流漂橹,尸积如山。
三百万人的血。
浇灌出了大唐在南亚次大陆最稳固的基石。
从此以后。
天竺再无反叛。
甚至连婴儿夜啼。
只要大人说一句“叶阎王来了”。
立马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