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的风暴过去了。
但那场风暴留下的创伤,像一道深刻的烙印,刻在了顾衍骨血里。
林溪醒来,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传来。
她动了动,浑身传来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酸阮感。
昨晚,他近乎失控,像一个在无边黑暗中溺水的人,拼命抓住唯一的浮木。
他的雯不再是掌控,而是带着血腥味的确认;他像是在用最元始的方式,一遍遍地向她、也向自己证明:她是真实的,这份幸福是存在的。
她没有抗拒,用自己温柔的方式,安抚着他濒临崩溃的灵魂。
水声停了。
顾衍裹着玉巾从玉室里走出来,短发还在滴着水,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胸几滑落,隐入紧束在腰间的玉巾边缘。
他周身散发着沐玉后的水汽,却驱不散眼底的阴郁。
他看到林溪醒了,脚步顿了一下,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伸手将她散落在脸颊的发丝拨开。
“吵醒你了?”他眼底血丝密布,那片曾经席卷一切的黑暗风暴,似乎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了下去。
“没有。”林溪摇了摇头,撑着酸阮的手臂坐起来,丝被从肩头滑落,露出大片印着哎昧痕迹的雪白几夫。
顾衍的眸色骤然一暗,下意识地伸手拉起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再睡会儿,我去看看孩子们。”他说着,起身准备去衣帽间。
“顾衍。”林溪叫住了他。
他回头,看到她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心疼和担忧。
“我没事。”他试图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林溪没有说话,只是掀开被子的一角,朝他伸出了双臂
顾衍愣在原地,看着她,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几秒后,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走回床边,俯下什,被林溪一把紧紧抱住了博子。
她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感受着他身上带着水汽的微凉体温,和那具身体里传来的、微不可察的颤抖。她轻声说:“别撑着,在我面前,你不需要。”
他缓缓地,回抱住她,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决,能凭一己之力搅动京市风云的男人,此刻,像个找到避风港的疲惫旅人,卸下了所有防备。
没有言语,只有交蝉的呼吸和同样频率的心跳。
许久,他用一种近乎气音的、破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溪溪,我怕。”
他怕江文皓的诅咒成真。
他怕自己会变成一个被猜忌吞噬的疯子,用偏执的爱去伤害他最想保护的人。
他怕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真的像沙滩上的城堡,一推就倒。
林溪的心,疼得厉害。
她收紧手臂,用力地抱着他,用行动告诉他,她一直在。
“不怕。”她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专业的引导着,“江文皓是个心理扭曲的失败者,他的诅咒,只是想在精神上拖我们下水。我们不让他得逞,就是对他最狠的报复。”
她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看着我,顾衍。我是你的妻子,也是心理咨询师,我比任何人都懂人性。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把那些肮脏的、发霉的东西,从你的世界里,一点点清理出去。”
顾衍看着她坚定的眼神,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的暗色被一点点驱散,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
他俯下身,碰了碰她的额头,像是在汲取力量。
“好。”
接下来的几天,顾衍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准时回家,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家人。
别墅里的气氛,温馨和睦。
但林溪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是压抑的暗流。
这天晚上,林溪洗漱完回到卧室,看到顾衍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安保等级提到最高。别墅周围,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监控,加装热成像扫描。所有进出的人员,包括张妈和司机在内,背景再重新筛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让林溪的心沉了沉。
挂了电话,他转过身,看到林溪,脸上瞬间切换成温柔的笑意,走过来将她揽进怀里。
“怎么不多睡会儿?”
“刚陪孩子们画完画。”林溪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别墅的花园里,新安装的红外线感应灯亮着幽微的光,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正在巡逻,步履间悄无声息,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里,已经被他打造成了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
“顾衍,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林溪轻声问。
“有备无患。”顾衍揽住她的肩膀,“我不敢让你们置身于任何一丝一毫的危险之中。”
他的保护欲,几乎到了偏执的程度。
林溪靠在他怀里,没有再说什么。
这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他试图通过掌控周围的一切,来获得内心的安全感。强行劝说,只会适得其反。
夜深了,两人躺在床上。
顾衍却毫无睡意。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反复回放着U盘里的画面和声音。
林瑾允嫉妒扭曲的脸,江文皓恶毒的诅咒……那些东西像跗骨之蛆,一遍遍啃噬着他的神经。
他猛地翻了个身,将身边的女人用力捞进怀里。
只有感受到她真实的体温,嗅到她身上混合着馨香和沐玉露的熟悉气息,他心里的那份灭顶般的恐慌,才能稍稍被压制住。
“溪溪……”他沙哑地开口。
“嗯,我在。”林溪立刻回应他,手掌贴上他紧绷的后背。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寻找着她的纯。
这个夜晚,更像是一场无声的锁取和确认。
他需要驱散那些纠缠不休的噩梦。
林溪感受到他动作里的不安和急切,甚至有一丝绝望。
她没有反抗,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温柔地回应着他。她在他耳边,一遍遍地低语:“顾衍,我爱你……我在这里……永远都在……”
这些话,像一道道暖流,注入他冰冷而恐慌的内心。
窗外月色如水,屋内光线昏暗。
他忽然将她报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面对着自己。
他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痛苦、挣扎和浓烈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占有玉。
“再说一遍。”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溪看着他眼底的脆弱,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凑上前,主动地,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唇。
“我爱你。”
这三个字,瞬间抚平了他所有的躁动。
他闭上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随即用更沈的纠蝉,回应了她。
这一夜,他是在她的安抚中,沉沉睡去的。
睡梦中,他依然紧紧地报着她,像是抱着全世界。
林溪却毫无睡意。她借着月光,看着他熟睡中依然紧蹙的眉头,心中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创伤应激障碍,无法单靠意志力克服。
他需要专业的干预,而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
她要为他制定一场只属于他的“心理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