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相到喜好，还有脾性，怎么看怎么不像我们家的孩子！”
话说开了，荣妍也不管贺骏山是什么脸色，直白直的就说出自己的各种怀疑。
“你们兄弟俩，虽然是一胎生的，可你们打小就长得不一样，青川像我！头发没那么黑，长得也更白，从小就偏秀俊。”
“舒琴呢，也不是黑肤色的人，怎么小军能那么黑呢？”
“你要说是之前在南岭军区，你一个大男人不注意这些，给孩子晒黑了，也可以说得过去。”
“可他回首都都这么久了，咱们家天天好吃好喝的养，我隔三差五就让阿姨给他洗澡，这都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白回来？”
贺骏山不信这些无厘头的猜测，于是抬手捏眉，平心静气的跟她解释。
“男孩儿黑一点儿正常，毕竟没女孩子娇气，怎么能通过肤色，就判定孩子身世有问题？”
荣妍瞪大眼，“那眼睛呢？青川眼睛是深褐色，是丹凤眼！小军那乌黑眼珠子，大双眼皮....”
“也许随他妈。”
“不对，不对！”荣妍急的拍腿，“舒琴她也是单眼皮，眼睛还长！”
贺骏山，“......”
这他倒是没注意。
荣妍：“不光长得不像，就连喜好也...”
“各人有各人的喜好，怎么能要求孩子一定得像爹妈？”贺骏山皱眉，“你看我像你们俩么？”
贺易弘说：“你像你爷爷！青川像你妈。”
贺骏山扫他一眼，顿了顿，扯唇笑了声：
“所以，你们俩是一致觉得，当年被舒琴给算计了，小军根本就不是贺家的孩子？”
“对！”
荣妍一口承认：“这孩子不像，这血脉亲情，真要是一家人，我跟你爸不可能亲不起来。”
想想儿媳妇儿，那都是个外姓的，到了这个家后，荣妍怎么看怎么顺眼，就当亲闺女待的。
可说到了孙子贺小军，荣妍怎么看，都像是别人家的孩子。
对这个孙子的好，也就那么着，叫人挑不出错就是了。
“够了。”
贺骏山拧眉站起身，“这种话，往后就憋在心里头，不准再提。”
荣妍急忙解释：“我也不是说不认他了，到底是养了六年，怎么可能说不认就不认了！这种话也就是跟你说说！”
贺易弘点头接话：“你妈的意思是说，如果他真不是青川的骨肉，就凭舒琴对咱们家做的那些事，这个孩子，往后怎么都不可能跟你和黎晓亲生的孩子比！你们俩生的，那才是咱们贺家正正经经的血脉！”
“比什么？有什么可比？”
贺骏山语气发沉，“不管小军是不是青川的骨肉，他叫我一声爸，就是我儿子！”
“你......”
荣妍张嘴想说什么，被贺骏山沉声打断：
“辱不及父母，祸不及子女，舒琴再歹毒，也不该把怨气牵连到小军身上，他只是个孩子！”
*
“...你在想什么？怎么还不睡？”
夜晚，周黎晓一觉睡醒，侧过身就见床头灯还亮着。
她抬眼，见贺骏山枕着胳膊在走神。
“没什么，想一些事儿。”贺骏山侧过脸，淡淡噙笑看着她，“我没动弹，吵醒你了？”
“没有，我憋醒的。”
周黎晓坐起身穿鞋。
贺骏山跟着起身，“外面黑，我陪你。”
他从床头拿了手电筒，周黎晓见状，嘴角翘了翘，没拒绝。
家里没开灯，贺骏山陪她下楼，在院子里等着，等她从院子角的茅厕出来，两人又一起上楼回房。
重新躺到床上，贺骏山关了灯，搂着她准备睡觉。
周黎晓却睡意全无，窝在他怀里眨了眨眼，忍不住抬头，问道：
“你刚刚想什么呢？”
贺骏山沉默几秒，嗓音低沉开口：
“妈发现咱们避孕的事儿了。”
“啊？”周黎晓豁地撑起胳膊，“发现了？怎么说的？”
“没事儿，都说开了。”贺骏山抬臂将她搂回怀里，按住，“她们也是讲道理的人，能理解。”
周黎晓听完，心头松了松：
“那你还愁的睡不着觉？”
“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
“我跟她们说，已经有了小军，就不要盯着咱们了，又不是没当上爷爷奶奶。”贺骏山徐声说道。
“他们说，小军跟咱们的孩子不一样，他们怀疑，小军根本不是青川的骨肉，说他不像贺家人。”
周黎晓错愕，“真这样说？”
“嗯。”
周黎晓握着被角躺回去，没说话。
贺骏山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垂眸看她。
“这事，你怎么看？”
周黎晓眨眨眼，“我能怎么看？这事，我也不好多说.....”
贺骏山：“怎么不好说？这是咱们家的事儿，两口子不该商量？”
“又不是要拿决定，有什么要商量的？”
贺骏山默了默，叹了口气：
“你就说说你的想法，我想知道，嗯？”
周黎晓唇瓣浅抿，想了想，才斟酌着开口：
“我又没见过贺青川，也不知道小军跟他到底像不像，这事儿真要琢磨，要看站谁的角度了。”
“如果是你的角度，孩子在身边养了六年，就算不是你弟弟的骨肉，哪怕是收养的孤儿，肯定也是跟亲生的差不多了。”
“如果是站爸妈的角度，他们恨死那个舒琴了，恐怕一想到小军不是贺家的血脉，就忍不住心里膈应。不过膈应归膈应，他们都是仁厚心善的长辈，也不会虐待孩子，照样还是会好好照顾小军。”
“要是站小军的角度，大家对他都挺好的，以前我记得他说起爷爷奶奶，都是说他们不喜欢他，可现在跟他们不是挺亲.....”
“你呢？”贺骏山打断她的长篇大论，“我想知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周黎晓顿了顿，反问他：“你心里最想听的答案，就是我的看法。”
贺骏山不再说话。
周黎晓说：“我跟小军非亲非故，他是不是贺家的孩子，对我来说都一样的，是因为我们结婚，他才叫我妈妈。”
“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是个好孩子，之前是现在也是，我肯定善待他。”
“这个孩子只要你认，那他就是我们的孩子，什么时候等你不想认了，再来问我的看法和意见吧。”
贺骏山缄默不语，他仔细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媳妇儿说出什么答案来。
他不怀疑媳妇儿的人品。
唯独在意，等往后有了亲生的孩子，家里会不会多出什么矛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