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科长是贺骏山请来的。
不过是有正事要谈，最初不是因为舒琴，毕竟他从军区回来时，还不知道舒琴会在今天出现。
刚才说把人和材料一起交给吴科长那句话，是威吓舒琴，也是真打算顺势那么做。
可惜，没想到的是，舒琴手上也有把柄。
“接下来怎么办？”
跟吴科长一行人在书房洽谈了半个钟，贺骏山下楼送客，发现贺父贺易弘也已经回来。
几人寒暄了几句，等将客人都送走，贺骏山折回客厅，关上客厅门。
一家三口神色严谨的坐在沙发上。
贺易弘看着儿子，想知道他有什么想法。
荣妍也是一副坐立不安的心态，眼巴巴看着儿子，迫切想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贺家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一直把舒琴堵着嘴绑起来的，严格来说，这样犯法。
贺骏山沉凝片刻，眸光深暗开口：
“她跟外国人私交深，这是事实，我手上的确也有证据，我亲自来审，不让旁人插手。”
荣妍听完忍不住蹙眉，虽说这样手段狠辣，只要能解决这个麻烦，她就是吃一辈子素也值了。
贺易弘却一脸凝重：
“弄进去，就不能时刻亲自盯着，怎么有放在眼皮子底下解决安全？”
荣妍一听，觉得也有道理，转头又看向儿子，低声提醒他：
“她说的那些书信，必须得拿回来，先把那些东西解决干净，人就好解决了！”
贺骏山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好，我看着办，我知道她住哪儿，今晚，我亲自过去找。”
“那人，先这么关着...？”
“嗯。你们把人看好，别出岔子就行。”贺骏山说着站起身，“先吃饭吧，我上楼喊小军。”
二楼，贺骏山的房间里。
父子俩回来后一直一起住，贺骏山推门进屋，就见贺小军正低着头坐在书桌前，认真写作业。
看着瘦小的背影，他暗暗叹了口气，掩上门，走到床尾处坐下。
贺小军写字的手停住，低垂的眼睫动了动，慢慢回身转过头。
父子俩对视两秒。
贺骏山先开口：
“刚才楼下的动静，你听见了？”
贺小军抿紧嘴巴，点了点头。
“...嗯”
“有什么想说的？”贺骏山问。
贺小军默默垂眼，扣着铅笔头没吱声。
将他反应看在眼里，贺骏山又问：
“她说想你，你信？”
贺小军垂着眼不吭声。
“想见她？”
贺小军抬起头，什么都没说，眼睛里闪烁的微光已经给了贺骏山答案。
实在不能怪儿子，五岁的孩子，对亲妈心存渴望与幻想，会不自觉想靠近，这是天性和本能。
贺骏山点头，“她就在家里，一会儿你好好吃饭，爸爸可以允许你见她。”
贺小军眼睛瞬间睁大，目光也有了丝丝神采。
“...等你见到她，她肯定会痛哭流涕，说自己非常想你非常爱你，然后说爷爷奶奶的不是，说爸爸的不是，企图让你亲近她可怜她，甚至帮她解开绳子，说不定还会恳求你跟她一起走，说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贺骏山语声徐徐，预判了舒琴会有的反应，会说的话，试图让儿子能有心理准备。
最后，他问了句：
“你会听她的话，想跟她一起走吗？”
贺小军立马摇头，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我不要走，我要跟爸爸在一起，还要等周阿姨来呢！”
贺骏山笑意隐隐，抬手揉了下他脑袋：
“等你妈妈跪在你面前，伤心痛哭，哀求你的时候，你还能这么坚定么？”
贺小军嘴巴微张，小脸上闪过丝丝犹豫。
贺骏山噙着淡笑的眼眸暗下来，扶住儿子瘦小肩头，一字一句重申着告诉他：
“爸爸说过，一旦选择她，你就会失去爸爸和周阿姨，失去爷爷奶奶，失去你现在过着得生活。人的心受过伤害，就永远没有办法弥补，也没办法再毫无芥蒂的回到从前。”
“但你可以选她，因为她是你妈，只要你认为她可信可靠，是真的爱你，爸爸绝对不阻拦。”
“而你要是选择拒绝，爸爸也会帮你，往后就当再也没有这个人，就算见到也是陌生人，能听明白么？”
虽然很深奥，但他说的非常慢，声音像是有魔力贯穿贺小军的耳朵，每句话的意思都凿在他小小的脑袋里。
贺小军轻轻点头，满眼认真的回答。
“我明白，爸爸。”
贺骏山笑笑，笑容印在贺小军眼睛里，有着他以往从没在爸爸脸上看到过的温和。
“你永远要记住今天，因为你的选择，决定了你以后的人生。”
*
周黎晓一整晚没睡踏实。
莫名其妙心浮气躁。
直到天亮爬起来，看到床上一抹红，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了，也感受到小肚子在隐隐作痛。
她捂着肚子皱了下眉，起身把床单扯下来，先放在脸盆里，然后到公共厕所解决自己的问题。
回到宿舍，想起今天调休，原本打算进城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于是有气无力的趴在床铺上看书。
秦芳芳已经去了卫生室。
陈红晚了半个小时起床，收拾完准备出门，就见她还趴在床上，过来关心的问。
“你咋了？不是说要进城吗？一起啊。”
周黎晓：“我那个来了，难受。”
“啊？”陈红皱眉，“那你不去了？”
周黎晓摇头，“你去吧，不用管我，别让纪营长等着。”
结婚证已经批下来，陈红跟纪建松今天约好去城里买喜糖，顺便到娘家去说一声这事儿。
想着正事儿，陈红只好点点头，挎着包说：
“那我走了？”
“嗯。”
“那用不用麻烦别人给你打饭？”
“不用，别管我，你去吧。”
“...好吧”
人一走，门关上，宿舍里彻底冷清下来。
周黎晓看书看的投入，差点儿就错过饭点，紧赶慢赶奔到食堂，好在炊事班专程给她留好了菜。
坐在食堂后院的小屋里，看着饭盒里的土豆鸡块，里面好多碎鸡丁，她感动到热泪盈眶。
还是有人好的...
正想着，胡师傅叼着烟走进来：
“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周黎晓急忙把嘴里嚼着的鸡肉囫囵吞下去，“唔，看书，看过了点儿。”
胡师傅摇摇头，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跟你说件事儿，你今天休息，等下午陪我进趟城。”
周黎晓眨巴眨巴眼，“进城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