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英拿余光瞥了眼一言不发的贺骏山，眼神莫名还带了那么点儿幽怨和不满。
甚至挺希望他能因为不好意思而改口的。
贺骏山无语，下意识拿眼看周黎晓，接收到她扫过来的视线，连忙开口明确表示：
“不是！”
杨红英扫了眼‘眉目传情’的俩人，暗暗撇嘴。
真无语，来她家做客，也不说说表示表示，净想着白吃她的喜宴，真抠唆！
不等她再多想，杨老太一把拽住她，“别跟着你大嫂白日做梦，跟我去做饭！”
“啊？”
杨红英被她拽着朝厨房走，气得跺脚，“妈~，咋还让我做饭啊！我都要出嫁了，今天就不能让我歇歇？”
杨老太：“你就是真嫁了！老娘让你回来做饭，你也得立刻滚回来！”
“啥啊？我都嫁到书记家享福去了，你还对我吆五喝六跟使唤丫鬟似的！”
享福？
哼，没老娘你想个屁的福！
杨老太心底骂了句，嘴上也骂：
“少废话！你嫁到镇长家去也得回来给我尽孝，去抱柴火！”
厨房里娘俩拌嘴的动静又热闹起来。
周黎晓悄悄瞪了眼贺骏山，轻声说：
“早知道你那么不小心，还不如我来藏。”
先前都白藏了，偏偏被杨家最爱贪小便宜又最不要脸的那个发现，还好有她在，不然贺骏山一个大男人，为了两只兔子跟三个女人争，哪儿抹的下那个脸？
“是我大意。”贺骏山似乎看穿她心思，笑了笑低声补充，“还好有你。”
被他深邃眼眸盯着看，周黎晓又想起先前，两人在屋里关着门说话的时候。
她耳根子热了热，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屋了。
看着她走进北屋，贺骏山淡淡勾唇，无事可做，就负着手到院子外溜达了会儿。
他也没走远，正巧遇上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的杨建业，就一道回来了。
俩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路上也没说什么话。
到家时，饭菜也做的差不多，在读小学二年级的杨木生也自己回了家。
这顿饭，除了杨志刚不在，桌子前也围的满满当当。
*
“妈，我哥啥时候回来？”杨红英边嚼饼子边随口问。
杨老太端着碗回她：“坐下午的车呗，还能几点？”
杨红英想了想，“那也快了，等两点的，我去桥头接他，省的他买的东西多，我帮他拎。”
周黎晓低头喝粥的动作顿了下，垂着眼默默吃饭。
饭后，赵秀芬为了逃避刷碗，溜达着出去送儿子杨木生上学。
杨建业去了东屋眯觉。
杨红英边收拾碗筷边拉着脸抱怨，跟着杨老太进了厨房，嘴也没停。
周黎晓去后院上了趟茅厕，回来时就瞧见贺骏山杵在过道里守株待兔，不由没好气地笑叱。
“你又干嘛？”
怎么一天找她十八回？
“给你看着人。”贺骏山扫了眼茅厕一边的矮墙，“墙那么低，能防得住谁？下次解手记得叫我。”
周黎晓想到他跟着自己上茅房，脸一热，既羞赧又想笑的压低声斥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跟着我！”
她低头要走，被男人一条胳膊拦住，不得已昂起脸，眼底隐忍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怎么看都带了点娇嗔。
贺骏山唇角轻勾，心头某一处突然触动，像是有一窍就这么奇妙的开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滋味。
只是看着她守着她，情绪就能被她的一颦一笑所牵动。
他喉结轻滚，勉强定住神开口，声线已经不自觉低哑：
“...刚才饭桌上，杨红英说会去桥头等杨志刚，我突然想到，咱们要是那个点儿进城，必不可免会跟他们撞上。杨志刚说不定还会跟着咱们。”
这么好的气氛，他可不想被多事的人打扰。
说到正事儿，周黎晓稍稍端正神色，“没事儿，车还要往上面村子里走呢，要十五分钟后才能下来。我们可以在旁边找个地儿等等，等他们走了在出来就是。”
看她早想好了，贺骏山点点头。
“就是.....”周黎晓突然迟疑。
贺骏山挑眉问：“就是什么？”
周黎晓看他一眼，“就是你难道只想着去？回来的时候呢？下午的公交车开回城里，今天可就没车再下村子了。”
贺骏山眸光微闪，“我知道，咱们在招待所住一宿，明天坐早上的车回来，能赶上中午吃席。”
“你知道？”
周黎晓眨了眨眼，“你想的就是，在招待所住一宿？”
“嗯。”贺骏山低声解释，“这么多人挤着，昨晚睡的也不舒坦，而且杨老叔的脚，太味儿了。”
‘扑哧’
周黎晓连忙抿住嘴，把笑声憋回去，是啊，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杨建业的汗脚，在杨家顶顶臭，杨老太以前每天晚上都要让他在院子里泡脚搓洗，不然进屋就要被骂。
“那昨晚真是，委屈贺团长了。”
看她笑颜如花，贺骏山也勾了勾唇，委屈倒是还凑合，在部队这么多年，臭脚他也没少闻。
主要还是杨家这群人太烦人了，还不如躲出去清静。
他想了想，说，“下午事如果办的顺利，咱们明天吃过酒席，就收拾东西回南岭，你今天晚上就把行李装好。”
“时间会不会太赶？”周黎晓有点迟疑，“当天下午就算能赶到车站，还能买上当天的车票？”
“晚上有一趟，来的时候我问过。”
贺骏山语气笃定，“大不了先上车后补票，总有办法解决，放心。”
他好像干什么事都走一步看五步的，任何事情到他这里，都不成问题。
周黎晓嘴角浅翘，轻轻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回去吧，我去找杨老太，拿户口页！”
她抬脚要走，贺骏山宽厚胸膛堵在前面没动。
周黎晓忍不住抬眸，“还有事儿？”
男人眸底墨黑渐浓，定定看着她漂亮眉眼，想说‘你晚上跟我住招待所，就不怕？’，嘴唇嚅喏一番，到底没把这类似调戏的话说出口。
只喉结轻滚，挪脚让开，“没事儿。”
周黎晓眼神莫名打量他一眼，也没再问，抬脚先朝过道前头走去。
贺骏山默默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从过道里出来，神色俱是平静如常，只不过落在外人眼里，这‘形影不离’的样子，指定是不清不白！
杨红英蹲在厨房里，隔着门框瞥了两眼，没忍住扯了把杨老太的裤脚，小声说。
“妈，我敢拿我的婚姻幸福担保，周黎晓就是傍上这大团长了！”
杨老太正立在灶台前擦锅，听言眉头一皱，啧了声不耐烦地骂她：
“刷你的碗！少乌鸦嘴！”
还婚姻幸福，那屁点子福气全让她自己叭叭没了！
杨红英暗暗撇嘴，心里哼了声，低着头继续刷碗。
“杨婶儿。”
周黎晓走到厨房门口，浅笑唤了声。
“您能过来一下么？我找您有事儿。”
“诶！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