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周黎晓跟杨老太深谈一番，很晚才灭灯睡下。
西屋里头，好容易给儿子洗干净哄睡的赵秀芬，看着儿子腿上磕破皮的青紫，气得胸口难受。
丧门星！
一回来她们娘俩就倒霉！
心里正骂，就听见外头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赵秀芬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爬下床，掀开窗帘一角朝外看。
院子里，是小叔子杨志刚，扶着喝的东倒西歪的公公杨建业回来了，爷儿俩正往东屋里走。
东屋亮了灯，北屋却没动静。
赵秀芬扒着头在窗户口观察了一会儿。
这老太太也是怪了，自打去了一趟南岭军区，回来后就对家里人的态度大转变，以前这家里的爷们儿是最金贵的，尤其是当兵的杨志刚。
这要是放在从前，这爷俩大半夜回来，杨老太得坐在屋里等到他们回来，甚至等不到人还会拿着手电筒去找。
现在，公公都喝醉了，这么晚回来，也不见杨老太出来问一句。
赵秀芬暗暗撇嘴，喝到这么晚，难道就不怕出事儿？真是越老越糊涂。
正在肚子里不满的嘀咕，就见杨志刚端着脸盆从东屋出来，去了厨房。
赵秀芬眼睛动了动，回身扯过棉袄裹上，对着镜子拨了拨头发，轻手轻脚开门出去了。
她扫了眼黑灯的北屋，加快脚步窜进厨房，看到正在往脸盆里兑水的杨志刚，一脸殷切关怀地开口。
“刚子，你跟爹没喝多吧？爹咋样？”
杨志刚回头瞥她一眼，摇了摇头，“没事儿。”
说着端起脸盆，正准备回屋，看着杵在门边的赵秀芬，他想起什么似的，然后把脸盆递给她。
“大嫂，麻烦你先照顾爹，我去接一趟英子和团长。”
赵秀芬脸一僵，飞快看了眼脸盆，心里很不情愿，扭扭捏捏地小声说：
“不，不合适吧？这么晚了，我一个儿媳妇儿往公公炕头钻......”
杨志刚皱眉，明明是尽孝的事儿，被赵秀芬说的这么恶心。
他心生不耐，懒得再看她，侧身从她身边迈出去，大步朝着东屋走了。
“诶！”看出杨志刚一脸不悦，赵秀芬心里一急，连忙追着他开口，“要么，我去把娘叫起来 吧？”
“不用！”
杨志刚一脚迈进东屋，偏身挡住她，“这么晚了，喊妈干什么？她那么大岁数不好好休息能行？你回去吧，大半夜别往男人屋里钻。”
赵秀芬尴尬地杵在门口，揪着手解释：
“刚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我守寡，这晚上要是...，毕竟传出去不好听。”
杨志刚淡淡翻了个白眼，一手将门‘砰’地关上，没再搭理赵秀芬。
这个大嫂，刚嫁过来的时候就好吃懒做，为了少干活儿，经常找理由偷奸耍滑。
不想照顾公爹就说不想照顾，扯那么多难听的话，这家里就这么几个人，谁还能往外传她闲话？
暗暗摇头，杨志刚收敛心思，拧了毛巾快速给躺在床上的人擦脸擦手，只想着快点儿安顿好喝醉的爸，就赶回去看看贺骏山到底搞什么。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偏要留下来跟张书记继续聊，还指使他把喝醉的爸给送回来。
贺骏山这趟来下沟村，一定别有目的！
看来他明天得进趟城，安顿好阮宁母子，让她千万别露面。
要是被贺骏山抓到他现在还跟阮宁藕断丝连，说不准用什么小人手段，把他机械厂的工作指标再整没了。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杨志刚快速收拾完，给爸盖好被子，脸盆里的水都没倒，就迅速开门准备出去。
谁知道门口还杵着个人，差点儿吓他一跳。
“刚子，你别生气。”赵秀芬赔着笑脸，把手电筒递给他，“喏。知道你一会儿要出去，我给你拿手电筒了。”
因为杨木生年纪小，怕她们孤儿寡母熄灯停电后夜里有个不方便，这些年家里唯一的手电筒，一直在赵秀芬屋里头。
杨志刚看了眼手电筒，伸手接过。
“嗯，你回屋吧。爹睡了，用不着人守。”撂下话，他掩上门，抬脚大步走了。
赵秀芬立在原地，目送他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噘嘴轻哼一声。
心说这根木头桩子，外面那小寡妇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吊的他春心大动？难不成是狐狸精转世？能比周黎晓长得还漂亮吗？
她边琢磨边转身，慢吞吞回了屋。
*
周黎晓一觉睡到大天亮。
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床边已经没了人。
院子里偶尔传来叮呤咣啷的动静，听声儿是在舀水做饭，间歇还夹杂着杨老太压低声训人的声音。
这种动静以前在老杨家太常见了。
杨老太就是当家做主的那个，每天早上一睁眼，她不是训斥这个干活不仔细，就是训斥那个磨磨蹭蹭赖床。
以前家里除了杨木生跟杨志刚，其他人都要一大早就被她骂一遍。
周黎晓赖在暖呼呼的被窝里，正想睡个回笼觉，就听房门‘吱呀’的一声，被人扒开一条缝。
她转头看过去，对上赵秀芬贼眉鼠眼的打量。
“哟~，你醒啦，醒了还不赶紧起来，成等着别人给你烧水端到床边是不是？”
周黎晓翻白眼，“关你什么事！”
“你！”
赵秀芬哐地推开门，叉腰就开始抱怨，“你说关我什么事？我一大早就起来做这一大家子的饭，娘还指使给你烧水，你凭啥吃现成的用现成的！”
“凭啥，凭我是客人！”
周黎晓懒洋洋回了句，这才不紧不慢地抱着被子坐起身，颐指气使的指挥她：
“出去给我带上门，就攒那么点儿热气，全让你折腾没了！”
赵秀芳鼻子差点儿气歪：“还攒什么热气！你赶紧给我起来，饭都端上桌了，还让全家老小都等着你！怎么不睡死你算了！”
周黎晓气笑，“再吵吵，信不信我躺下还睡？”
“周黎晓！你还要不要脸！”赵秀芬冲到床边就要掀她被子。
周黎晓脸一冷，两手伸出来用力一推。
“啊！”
赵秀芬猝不及防，直接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杨家屋里是水泥地，这一摔差点儿没把她屁股摔两半，摔得她半天起不来身，坐地上‘哎哟哎哟’喊。
周黎晓冷眼旁观，心底哼了声，一边扯过铺在两层被子中间的衣裤迅速套上。
她刚套头穿好毛衣，就见杨红英进来了。
周黎晓抬头跟她对视了眼，就见她又看了眼坐在地上的赵秀芬，眸光闪了闪，转头又出去了。
“妈！我大嫂二嫂打架！二嫂还把大嫂推地上了！”
周黎晓整理衣服的手顿住，“......”
奶奶的，一大早就不让人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