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遭遇战只有两种结果:其一,如果某一方成功击败对手并毫不留情地将其斩杀殆尽,那么胜利者便能迅速将获得的宝贵情报带回自己所属的军队。如此一来,立下的战功无疑堪称首屈一指,可以说是无可争议的头号功臣。
然而,另一种可能却是最为悲惨的结局,也是最正常的结局,两边斥候全部死光,在此种情况下,谈论所谓的军功已毫无意义,毕竟连生命都失去了,又何必再去计较那些虚名呢?
正因如此,能够胜任游弩手这一角色的人物绝非等闲之辈。他们要么天赋异禀、身手不凡,在战场上杀敌如砍瓜切菜般轻松自如;要么便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早已身经百战、见多识广。无论是哪种类型的游弩手,都是军中精英中的翘楚,代表着最高水平的军事素养和战斗能力。
而勇冠天下的游弩手,有三支,第一只是北魏的望鹞军,这是由北魏大柱国顾祖业和那位国师大人亲自培育出来的斥候,也是专门对付蓟州军斥候的精锐游弩手。第二只就是蓟州的踏白营,这是由燕王柴瑾的义子沈危亲自调教出来的精锐骑卒。
望鹞军和踏白营也算是二十年的宿敌了,自从那场曲阳关大战结束之后,大的战事是没有,但是像这种游弩手只见的小规模骑战,则是连绵不断,双方相互纠缠了整整二十年,依旧奈何不了双方。双方只要相遇,基本上都是皆死的处境。
但同样只要能够赢下来,那活下来的游弩手军功也是绝对的第一,未来的军伍道路只会越走越宽,从伍长到校尉,然后一步步高升,几个月就能有所成效,所以很多心怀大志,又甘愿效死的年轻人,都会走上游弩手的路。
不成功便成仁。
至于第三,就是面前的这支北磐游弩手,这支游弩手就是草原萧氏与完颜氏双方的骑战,这些年,双方摩擦不断,同样军功卓着,只在踏白营和望鹞军之下,这支军队则是由萧氏手下最年轻的那位四季捺钵亲自调教出来的精锐游弩手,名为夜不收。
至于那位四季捺钵,也算是个能人,柴瑾则是亲自称赞他是北磐唯一的儒将第一,能够一人总览,春夏秋冬,四大捺钵的名头,也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从谍纸坊庆阳城的总坛知道的,当初苏阙在蓟州待了整整一年,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庆阳城的谍纸坊总部看这些天南海北,无数谍纸坊暗探花费时间乃至是生命获得的这些消息。
看到苏阙从客栈里出来,那几个本来在客栈周围警戒的斥候,同时站起身,朝着苏阙的方向行了个军礼,苏阙勾起嘴角微微颔首,双方便继续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
苏阙转身,便看到裴峨岷站在自己身边,双手抱臂站立,直接说道:“苏麻雀,我要睡一段时间,别来烦我,知道了吗?”随后也不管苏阙的回答,随即直接消失在眼前。
苏阙内视心湖,只见心湖处被五尊龙象巨像举起犹如骊珠般的金色古柏空间内,裴峨岷独自躺在一个巨大枝丫上,静静睡眠。
苏阙知道这次裴峨岷处理不少,总得休息一下。
就像现在,打了一架,没力气了,总得吃饭。
苏阙便打算再做一次饭。
又过了一刻钟,苏阙和黄衣小姑娘李玥一前一后,各自端着饭盘,从后厨出来。
李玥低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那盘色香味俱佳的红烧肉以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白菜炖豆腐,小馋虫早就被勾得蠢蠢欲动了!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迈着轻快而又急切的步伐,一路小跑来到桌子旁边。
站定后,李玥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抓住那个还冒着缕缕热气的瓷碗边缘。由于刚出锅不久,瓷碗仍然十分烫手,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对美食的渴望与期待。只见她迅速地将瓷碗从饭盘中转移到桌面上。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灼热感让李玥不禁皱起眉头,赶紧将刚刚触碰过热碗的手放到了自己耳垂上,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手部的不适。
小姑娘虽然很想吃,但依旧抬头对着众人,说道:“吃饭了。”小跑到荣十三旁边,搀扶起荣十三的胳膊,将她挪到凳子上。
众人坐定后,没有什么礼节,吃今天的第二顿饭。
苏阙环顾四周,看着众人吃饭,笑问道:“你们要是不在谍纸坊,对以后得生活有什么想法。”
四人沉默片刻,卿青率先说道:“看山看水独坐,听风听雨高眠,客来客去日日,花开花落年年。”
荣十三想了想说道:“酒曲梅花十四声,青山绿水自一人。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
孟小河挠了挠头,说了一句很符合自家当年沈危旗下第一人的一句话,“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李玥听到这话,哈哈大笑,对孟小河说道:“孟小河,你哪有这么厉害?别装逼。”
孟小河伸出筷子敲在李玥的脑袋上,说道:“我可没那么多墨水,这是我在北魏的一段时间,听别人说的,还有一大段,我只记得这么多,我记得幽蓟边界有一条壶口瀑布,要是我自己吟诗的话,那应该是……我家门口有瀑布,哄哄哈哈牛劲足,一头黑猪掉下去,黑猪上来变白猪。”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哄堂大笑,李玥捧腹大笑,说道:“孟小河,你这诗,比前面好多了,我都听得懂咧。”
孟小河拍拍胸口,笑纳了,嗯了一声道:“那是,当年沈大将军亲口说过,我孟小河以后要是弃武从文,那肯定能是个状元。”
李玥翻了个大白眼。
苏阙侧头看了看慕容叶淑,说道:“你呢?”
慕容叶淑似乎有点诧异,但很快恢复神色,放下筷子想了想道:“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话音落下,桌上静了一瞬。李玥没犹豫,直接一个大拇指过去。荣十三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与欣赏,卿青则默默品味着这句话,微微颔首。
苏阙则是伸手拍了一下李玥的后脑勺,笑问道:“就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