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时候,应当是皇帝陛下,或者是现在的徐阁老的爱才之心作祟,偏偏把解元的位置给了我,再让岳阁老的儿子岳琮得了二甲名额,下一个才是这个张正。”
听到这里周续醇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爹啊,你这辈子不是在当刀,就是在当刀的路上。以前当刀把权贵得罪了个遍,现在当刀又要拽着岳党的手臂不让他们有大动作,你倒是也想点儿你儿子我啊,跟在跟在你身边,很危险的。”
周砺岩微微勾起嘴角,伸出手摸了摸独子周续醇的脑袋轻声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其实这次来永州,就是我当初和张正的谋划,当初原本以为圣上能够砍掉世家大族的气魄,未来的北周肯定会更好,但是经过那场失败之后,圣上也变了,所以当年杨继盛才会死,而张正也会离京七年,你爹我在外面晃荡了这么久,当年我们这些年轻人总是要回来的,只是有没有相同而已,而现在张正回去了,我也应该回来。”
“我跟张正其实算不上什么朋友,只能说是有着相似经历的人罢了。我们都曾经历过伤心之事,心中都充满了不甘。也正因如此,我才会听他的话一同来到今日的永州。”周砺岩说着,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落寞和唏嘘。
周续醇凝视着父亲那落寞的眼神,心中不禁一紧,他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让父亲感到伤感的话题,转而问道:“爹,您对这个陈靖恩评价颇高啊,您真的如此看好他吗?”
周砺岩微微一笑,轻轻颔首道:“嗯,你不是与他下过棋吗?以你的眼光,应该能看出他的本事。”
周续醇闻言,努了努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看是看出来了,这家伙确实很懂得利用规矩。不过,在您这样的先生面前,他还是稍显拘谨,恐怕是怕被您说成是耍小聪明吧。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若是日后上了战场,必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大将军。至于在朝堂之上,估计也不会吃亏。就凭着这一点,这个朋友我交了。”随后少年伸出手摸摸自己的下巴,“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喜不喜欢喝酒。”
周砺岩听了儿子的话,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接着,他又问道:“那胡幼安呢?你对她有何看法?”
周续醇一听到“胡幼安”这个名字,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笑意,他扫了一眼桌上的棋子,说道:“小丫头片子……”
陈静恩被胡幼安像牵小狗一样拉扯着,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私塾。一路上,胡幼安像只脱缰的野马,撒开脚丫子狂奔,陈静恩被他带得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摔倒。
就这样,两人一口气狂奔了好几里地,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陈静恩双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肺都要被跑出来了。而胡幼安虽然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他却不像陈静恩那么狼狈,反而还一脸得意地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对自己刚才的表现似乎非常满意。
两人在路边休息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把气喘匀了。陈静恩直起身子,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看着胡幼安,嗔怪道:“你怎么能直接把棋子全给扔了呢?”
胡幼安却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笑嘻嘻地说:“那又怎么啦?那家伙不就是仗着比你学棋早,懂的规矩多,就故意欺负你嘛!我这是在帮你讨回公道呢,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怪起我来了?”随后少女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扭头说道,“先生也真是的,明明就赢不了,还让你下,怎么下的过?”
陈静恩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赢不赢,没什么大不了,更多的是向小先生学习而已。但你也不能直接把棋局搅了吧。”
胡幼安听到这话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陈靖恩,口中嗔怒地说道:“你这个死脑筋的书呆子!我好心好意帮你说话,你倒好,不但不领情,反而还说我的不是!我真是太生气了,这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胡幼安的话音未落,只见她猛地弯下腰去,像一头凶猛的小野兽一样,径直朝着陈靖恩猛冲过去。而此时的陈靖恩,由于刚刚狂奔了好几里路,早已气喘吁吁、精疲力竭,哪里还有力气去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呢?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胡幼安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陈靖恩的身上,陈靖恩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倒在地。胡幼安自己也因为这一撞而有些晕头转向,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只见她一脸委屈地坐在地上,哭丧着脸,嘴里还不停地骂道:“哼!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骂完之后,胡幼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嗖”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头也不回地飞奔着跑了出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陈靖恩的视线之中。
陈静恩没办法,只能缓缓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远去的那道粉裙身影,挠了挠头,轻声道:“我说的有点冲吗?”
少年摸不清少女的心思,就只好不再去想,转身准备归家。
东建村距离私塾并不算远,陈静恩步行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来到了家门口。他走进自家的面馆。
一进门,陈静恩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面香,这熟悉的味道让她感到十分亲切。面馆里人来人往,生意异常红火。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老爹陈乾生,正忙碌地在厨房里煮面、端面,忙得不可开交。
陈静恩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竹箱,准备去帮父亲一把。然而,当她走到厨房门口时,陈乾生却抬起头来,微笑着对他说:“静恩,你回来啦!今天店里客人多,你先回家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
陈静恩有些犹豫,她知道父亲一个人忙不过来,但看到父亲坚决的态度,他也不好再坚持,只好点点头,说道:“那好吧,爹,您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