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开口说道:“既然高途已经不要你了,那你就娶诺兰吧,诺兰对你可是一片真心,跟她在一起,你一定会幸福的。”
沈文琅猛地抬眼看他,赤红着双眼,心里显见是起了恨,喉咙里滚出的声音带着破音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裹着没压住的崩溃:“他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娶别人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沈文琅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红得吓人,他死死盯着沈钰,嘶吼道:“我这辈子就认他一个人!你再逼我也没用!”
他紧绷的肩膀都开始发抖,满是不被理解的委屈与决绝。
沈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咔咔”作响,他往前踏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声音像从喉咙里滚出来的惊雷:“你说什么!”
沈钰指着沈文琅的鼻子,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暴躁:“我告诉你,这事由不得你!”
每一个字都裹着压抑的怒火,连额角的青筋都跟着突突直跳,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他没再说一个字,只是猛地转身,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重重的声响,每一步都像在发泄压抑的怒火。
地下室的铁门“砰”地一声被甩上,地下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沈文琅僵在原地,望着紧闭的门,方才歇斯底里的力气突然全没了。
他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扯着,指缝间漏出的呜咽越来越响。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他最后一面,他躺在床上,软糯的说道:“早点回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从枕头下拿出一张高途的照片,这是他央求宗明从他钱包里拿出来的高途的照片。
他心中想着有高途的照片,他才能好好坚持下去。
他手指死死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照片,指腹反复摩挲着他的笑脸。
结果先放弃的人却是在外边的他。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发颤,眼底还凝着不肯相信的执拗,“他明明说过会等我的,怎么会不等呢!”
胸口像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带着疼,可他还是对着空荡的地下室重复:“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他会等我的……”
语气里满是自欺欺人的倔强,仿佛只要多说几遍,这个“不信”就能变成真的。
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塞进贴身的口袋,指尖按在布料上,像是要把那份“问清楚”的念头刻进心里。
原本涣散的眼神突然聚了光,连方才的哽咽都停了,只余下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我必须出去,一定要亲自问他。
除非他亲口跟我说不爱我了,不然我绝不放弃。
只是他刚才又惹怒了沈钰,现在连见他一面都难。
他心念一转有了想法,他颤抖着从床板下摸出那把藏了许久的勺子,这勺子他磨了好几天,勺子的边缘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脑海里闪过他的笑脸,他下定决心勺子边缘贴上手腕时,他闭了闭眼,没敢看那道即将出现的伤口。
大概20分钟以后,就会有人来给他送饭了,这个时间他应该不会死吧?
他再不犹豫手腕微微用力,刺痛感瞬间传来,鲜血顺着勺子边缘缓缓渗出,染红了他的浅色衣服。
他瘫在冰冷的地面上,手腕的血还在缓缓渗,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
原本攥着勺子的手松了劲,“当啷”一声落在旁边。
视线渐渐开始模糊,地下室的墙在眼前晃成一片虚影,连呼吸都变得又轻又浅,像随时会断掉的线。
他想开口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身体越来越沉,最后连睁着眼都成了负担,只剩意识在昏沉中慢慢往下坠。
他会不会死,如果他死了,高途会不会为自己伤心。
要是他真的死了,高途会不会对着空荡的房间愣神,会不会在某个瞬间想起曾经的约定,哪怕只有一秒,为他掉一滴眼泪?
心里的答案像被雾裹着,怎么都看不清,只剩一阵又一阵的慌。
他不能死,他要到他面前质问,为什么不等自己?自己都熬的下去,他为什么等不了,他为什么就不能多等一等?这个念头像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疼,却也让他更坚定一定活着找到他,把这句话问出口,不然绝不罢休!
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强自打起精神来,怕一松劲,那点撑着自己的念想,就会跟着散掉。
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哐当”一声,牢门被推开,刺眼的灯光瞬间扎进他模糊的视野。
送饭的人走进来时,一眼就看到地上蔓延的血迹,当即惊呼出声:“少爷自杀了!少爷自杀了!快打电话给老爷!”
有人快步蹲下身,轻轻托起他垂落的手腕,另一个人迅速找来布条按压止血。
他的意识像泡在水里的棉花,昏沉中只感觉到有人在耳边急切地喊他的名字,还有带着暖意的手扶住他的后背,将他慢慢抬离冰冷的地面。
那点久违的温度,让他快要熄灭的意识,勉强拉住了一丝微弱的光。
意识昏沉间,他感觉到自己被稳稳托起,耳边急救车的鸣笛声越来越清晰。
原本涣散的眼神突然亮了亮,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浅的弧度,不是因为脱离危险,而是心底那个念头像破土的芽,猛地冒了出来,终于有机会出去了,可以见到他了。
他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在这地下室里他度日如年,这份又盼又慌的心情,像根细线绕在心上,越攥越紧,连呼吸都跟着发沉。
在救护车里,医护人员为他包扎手腕,哪怕身体还在发虚,呼吸都带着疼,可一想到能离开这里,能亲自找到他问清楚,那点劫后余生的庆幸里,就掺满了抑制不住的期待,连冰冷的救护车车厢,都好像多了点暖意。
推床滚轮划过走廊的声音格外清晰,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让他昏沉的意识清醒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