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闪了一下。
齐砚生抱着沈清梧从货架后冲出,脚下瓷砖裂开。他左手七根银针悬在空中,针尾连着护腕撕裂的血肉,青光顺着针身流转。四名黑衣人刚踏进药库入口,就被针雨贯穿咽喉,倒地抽搐。
第四人猛地拉开腰间装置引信,脸上露出狞笑。齐砚生甩手掷出药杵碎片,金属边角撞偏引爆器,火光在半空炸开一团黑烟。他一步上前,右脚踹中对方膝盖,骨裂声响起,那人跪地惨叫。齐砚生抬手夺过枪械,反手一掷,枪柄钉入天花板,枪管还在晃动。
他没再看地上的人。
转身将沈清梧轻轻放在墙角,扯下大衣内衬盖住她发烫的身体。她的呼吸微弱,嘴唇干裂。他低声说:“再等等。”
话音落下,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裴玉容站在破碎的灯光下,金丝眼镜泛着冷光。她袖口滑出银尺,指尖一抹猩红,三具药人傀儡从阴影里走出。它们动作僵硬,皮肤泛紫,眼眶空洞却透出幽蓝火焰。
“你母亲当年封你灵脉,是想保你一命。”裴玉容开口,声音平静,“今天我来替她做完这件事。”
她双手结印,掌心紫黑色能量翻涌。身后空气扭曲,一个巨大的漩涡缓缓成形,像一张吞噬一切的嘴。齐砚生感到体内气血被拉扯,脚步不稳。
他知道那是灵脉接口引发的异能场,必须打断核心。
古瞳瞬间开启,视野转为青色。他看清了——那漩涡的源头不在她掌心,而在她颈后皮肤下跳动的一条暗线。那是第三条灵脉的接入点,藏在颈椎第七节下方。
不能再等。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玉佩上。青铜裂痕亮起微光,残余灵力涌入经脉。他运转《玄枢九针》终极式“归元引”,精气逆行冲脉,七色护腕寸寸崩裂,旧疤全数绽开。
七根银针腾空而起,在头顶交织成网,针尖对准漩涡中心。
裴玉容冷笑:“你以为这点力量能破我的阵?”
她双臂张开,能量漩涡骤然扩张,吸力倍增。药人傀儡加速扑来,地面金属碎片悬浮飞起,砸向齐砚生。
他不动。
银针成网,猛然射出。
针尖触碰漩涡边缘的刹那,整条走廊爆发出刺目青雷。冲击波横扫而出,震碎两侧病房所有玻璃,门板炸飞,监控摄像头接连爆裂。药人傀儡当场瓦解,化作焦黑残骸倒地。
裴玉容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踉跄后退三步。她的眼镜镜片炸裂,半片掉落。但她没有慌乱,反而勾起嘴角。
齐砚生单膝跪地,右手剧烈颤抖,喉咙一甜,一口血涌出。他强行咽下,手指死死攥住胸口玉佩。那股暖流已经耗尽,只剩下灼烧般的痛感在经脉里蔓延。
可他还站着。
他抬头盯住裴玉容,声音沙哑:“你说我父母之死是你成全……那今天,我也成全你——让你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圣手阎罗’。”
裴玉容抬手抹去嘴角血迹,冷笑未散:“你以为这就完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退后一步,身影即将隐入黑暗。
就在这时,两名幸存手下从侧门冲入,一人抓起旁边昏迷的护士,另一人用刀抵住病床老人的脖子。
“放我们走,不然他们活不了。”其中一人吼道。
齐砚生缓缓撑地起身,双腿发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走到中间空地,把玉佩贴回胸口,右手抬起,用针尾敲击地面三下。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废墟般的药库中。
这是青囊门旧时“镇邪令”,不伤人,只压势。听到这声音的老医者都会心惊胆寒。
两名手下动作一滞。
齐砚生拔出最后一根银针,抵在自己眉心。针尖刺破皮肤,一滴血滑下。
他盯着两人,声音低沉:“下一个敢动,我就自毁古瞳。你们所有人,都会被体内的孢子反噬,变成行尸走肉。”
空气凝固。
两人脸色剧变,松开人质后退。他们知道畸变体的下场——意识尚存,身体却失控,最终被异能啃食成空壳。
齐砚生没有追击。
他慢慢收回银针,重新插回针袋。护腕彻底碎裂,手臂上七道疤痕渗血不止。他靠上身后倒塌的货架,喘息粗重,视线有些模糊。
沈清梧仍躺在墙角,一动不动。
裴玉容已经消失,但地上留下半片碎镜,镜面朝上,映出天花板裂缝中渗下的水滴。一滴,两滴,落在齐砚生脚边。
他低头看着那滩积水。
水面倒影里,他的眼睛仍泛着青光。
远处传来警报声,越来越近。但他没动。他知道还有人在看着他。
某个角落,有目光正锁定他的背影。
他右手摸向胸前玉佩,确认它还在。左手按住肋下伤口,指缝渗血。他闭眼片刻,又睁开。
不能倒。
只要他还醒着,就不能让任何人靠近沈清梧。
他靠着货架,缓缓屈膝蹲下,一只手始终护在沈清梧身前。另一只手握紧银针,针尖朝外。
走廊尽头,风从破窗灌入,吹动他白大褂的衣角。
药库地面横七竖八躺着昏迷的手下,破碎的玻璃渣混着血水流向低洼处。一滴血从他手臂滑落,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盯着那片血迹,直到呼吸稍稍平稳。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裴玉容消失的方向。
那里漆黑一片。
一道极细的金属丝贴着墙根延伸进阴影,几乎看不见。齐砚生盯着它看了两秒,没有说话。
他只是把玉佩往衣服里塞了塞,握针的手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