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开启的瞬间,齐砚生的手已按在针袋上。冷柜红光映在他瞳孔深处,泛起一层极淡的青色。护腕断裂的丝线突然绷直,血珠顺着纤维爬到指尖,滴落在地时发出轻微“嗤”响,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灼穿。
他没低头看,只将左手缓缓收回袖中。怀里的日志开始渗出黑液,墨迹扭曲成新字:**仁和医院齐砚生,勾结畸变体,罪证确凿,悬赏百万——裴氏药业、副院长屠仲谋联署。**
纸页边缘迅速碳化,火苗未起便自行熄灭。这不是公告,是猎杀令的烙印。
齐砚生将日志塞进内衬夹层,三根银针滑入指缝。他贴墙后撤,脚步未触地便已调整方位,避开头顶监控探头的盲区切换点。古瞳扫过通风口、配电箱、天花板接缝,没有埋伏的气息,但空气中有种被压缩过的滞重感——有人切断了局部气流循环。
这是心理战。
他们要他慌。
他冷笑一声,右手疾点药库警报面板,银针短接高压气体线路。尖锐蜂鸣骤然炸开,全楼应急灯转为黄色闪烁。广播系统自动启动:“b区危化品泄漏,请非必要人员立即撤离。”
脚步声从远处走廊响起,护士推着药车仓促离开。电梯关闭的金属撞击声传来,整栋建筑开始清空。
他随即弯腰,鞋跟暗格弹出微型屏蔽器,插入墙壁接口。信号阻断完成的刹那,手机屏幕彻底黑死。外界联系已断,这里成了孤岛。
但他知道,杀手不会等他逃。
他们会来追。
他转身冲向b区病房,步伐沉稳如压着秒针行走。沈清梧的脉搏还在他昨夜设下的活针感应范围内,微弱但稳定。只要她没被移动,就还有时间布防。
走廊尽头,病房门虚掩。他未直接进入,而是先以针尾轻敲门框三下,听回音判断内部结构是否变动。确认无陷阱后,反手甩出两根银针,钉住逃生通道电闸,保险装置瞬间熔断。
门缝里飘出一丝极淡的檀香味,是他昨日留在床底暗格的镇神散余气。安全信号。
他闪身而入,反锁房门,再以三针钉入门框四角,形成“静音结界”。屋内声音无法外泄,外部监听失效。
沈清梧仍在床上,呼吸平稳。他快步上前,解开床板暗扣,将她连人带毯推进应急掩体。一枚活针刺入她腕间寸关尺,连通经络监测,另一端缠在自己护腕残丝上。
做完这些,他退至诊台前,解下左腕护具。七色丝线崩裂一线,露出腕心那道深紫色疤痕——青囊门“镇魂印”的残痕,五岁那年封灵脉所留。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
《玄枢九针》第一式·游龙引。
银针自针袋飞旋而出,在掌心盘绕成环,青光流转如链。能量沿着经络逆冲而上,古瞳再度开启,视野中一切褪去色彩,只剩下人体内异种能量的流动轨迹。
天花板通风格栅无声滑开。
七道黑影倒挂而下,落地如尘不起。皆穿无标识作战服,面部涂灰,行动间脊柱位置泛起赤红微光。古瞳锁定瞬间,看清他们体内嵌着晶核——与恒源制药孩童体内相同的血棘制式,但更成熟,更具攻击性。
药人杀手。
改造过的活体兵器。
为首一人目光扫过房间,锁定诊台方向。其余六人立即分散,两人扑窗欲破玻璃引援,三人包抄侧翼,最后两人直取诊台咽喉位。
齐砚生不动。
直到第一人指尖利刃距喉三寸,他才踏步旋身,光链横扫而出。银针如活蛇绞住对方手腕,顺经脉侵入,瞬间截断灵能供能。那人惨叫未出,喉头喷血,膝盖砸地,抽搐不止。
第二、第三名杀手合围夹击,左右攻肋。他佯退半步,光链分裂为二,缠住二人脚踝猛拽。两人相撞刹那,他双针破空,直刺心口晶核。
“啪!”
核心炸裂,血雾喷涌。雾中浮现出微型纹路——血棘组织标志,与寒隼匕首柄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齐砚生眼神一凝。
不是巧合。
这是同一套控制系统。
剩余四人同时停步,脊柱晶核亮度陡增,彼此间能量波动形成共鸣场。他们不再单独进攻,而是呈菱形阵列推进,步伐统一,呼吸同步,仿佛共用一个大脑。
合击阵法。
齐砚生右眼突感胀痛,古瞳负荷已达临界。他咬破舌尖,气血激荡,催动禁招雏形——七星绞杀阵。
七根银甲悬浮空中,呈北斗之势排列。光链爆燃,反向抽取四人体内能量。晶核剧烈震颤,血雾倒灌入体,修复机制启动。
但他们低估了针的穿透力。
银针不靠蛮力,而是循经逆行,专挑能量节点薄弱处刺入。第一根针扎进左侧杀手膻中穴,其晶核瞬间失衡;第二针贯极泉,阻断臂部供能;第三针落鸠尾,引发内息逆冲。
四人齐声嘶吼,晶核接连爆裂。
冲击波震碎整排窗户,玻璃碎片如雨纷飞。残影在强光中崩解,像烧尽的纸灰飘散。
齐砚生单膝跪地,右手撑地稳住身形。右眼眼角渗出血丝,顺着颧骨滑下。古瞳过度使用,已伤及目络。
他喘息两声,抬手抹去血迹,目光扫过满地残骸。每具尸体胸腔都残留半枚晶核碎片,他逐一拾起,放入药袋。其中一枚表面刻有极小编号:**h-07-γ-3**。
火种计划的第三批试验体。
他还未起身,忽然察觉脚下震动细微异常。低头看去,沈清梧的活针正在轻微震颤——不是警报,是她在梦中挣扎。
他立刻扑向床底暗格,掀开盖板。
人还在。
但她耳后疤痕正微微搏动,频率三短一长,与药库毒雾中的信号完全同步。
有人仍在远程唤醒。
他猛地抬头,望向病房角落的空气净化机。滤网边缘有一圈极细的金属环,肉眼难辨。那是微型接收器,伪装成维修标记。
屠仲谋每日巡查太平间,必经此路。这台机器,是他亲手更换的。
齐砚生站起,拔出一根银针,直插净化机接口。针尖触及电路刹那,整台设备爆出火花。黑烟升起时,空气中残留的能量脉冲戛然而止。
他盯着冒烟的机器,缓缓握紧手中最后一块晶核碎片。
门外走廊,应急灯依旧黄闪。撤离广播早已停止,整层楼寂静如墓。
他没有离开。
坐在病房角落,背靠墙壁,闭目调息。手中紧攥晶核,指节发白。
右眼血丝仍未消退,但古瞳仍可运转。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屏蔽器突然震动了一下,内部线路发出短促鸣音。有信号试图强行接入,虽被阻断,但来源清晰——来自地下三层,太平间西侧控制室。
屠仲谋还在等他出现。
齐砚生睁开眼,将晶核碎片贴在唇边,轻轻吹去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