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杵吊坠烫得齐砚生掌心冒烟，银针悬在青色晶体上方，手指僵住。
寒隼昏过去前说的那句古老音节还在空中震荡，黑线重新连接，三十七名药人少女同步抬手，指尖对准他。
杀意压来的一瞬，虚空裂开十三道口子。
冷光闪过，十三道时空刃从虚空中刺出，直取齐砚生后心。
他来不及反应，身体本能想侧身，但动作没完成，一道人影猛地撞进视线。
寒隼扑了过来。
他的背迎上所有刀刃，血花炸开。光翼残片从伤口崩碎，像玻璃渣一样飞溅。
齐砚生被撞得单膝跪地，手一抖，银针差点落地。他伸手撑住地面，抬头看见寒隼整个人挂在刀刃上，嘴角溢血，眼睛却睁着。
“快……毁了它。”寒隼声音断续。
齐砚生咬牙，抓起银针就要继续动手。
轰！
地面震动，橙色保洁服的身影冲破废墟瓦砾，周嫂跃入战圈。她手腕一甩，七十二根银针呈环形扎进地面，针尾剧烈震颤，泛起淡青色光纹。
青囊镇邪阵成。
空间流动被封锁，药人少女的动作迟缓下来，抬起的手停在半空。黑线轻微晃动，像是信号被干扰。
齐砚生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周嫂突然弯腰咳出一口黑血。
血落在阵法中央，光纹立刻黯淡。
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手撑着药箱勉强不倒。脸上汗如雨下，嘴唇发紫。
“你怎么了？”齐砚生冲过去扶她。
周嫂摇头，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又吐出一口黑血。
齐砚生立刻开启青囊古瞳。青光从双眼扩散，目光穿透周嫂皮肤，顺着经脉一路查看。
她的五脏六腑都缠着细如发丝的黑线，正沿着血脉向上爬，直通脑部。那些黑线在跳动，像活物一样蠕动。
控心蛊。
他马上取出银针，准备刺入周嫂膻中穴驱蛊。
“别动！”寒隼突然低吼。
齐砚生回头，看见寒隼挣扎着爬起，一只手按住胸口，另一只手撕下背上最后一片光翼碎片。那碎片只有指甲盖大，边缘锋利，泛着暗青光泽。
他把碎片对准自己心口，用力刺了进去。
血喷出来。
不是红色，是带着金丝的暗青色血液，从伤口涌出，洒向周嫂。
血液碰到周嫂皮肤的瞬间，她体内那些黑线剧烈抽搐，发出尖锐的嘶鸣。黑血从她七窍冒出，迅速汽化成灰烟。
控心蛊在融化。
周嫂浑身一震，眼白退去，瞳孔恢复清明。她喘了口气，看清眼前的人是寒隼，嘴角扯出一丝笑。
“当年我……没能救下师兄……”
话没说完，她头一歪，昏了过去。
但她呼吸还在，脉搏微弱但稳定。蛊虫已灭。
齐砚生愣住。
师兄？
他来不及细想，寒隼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也倒了下来。背部伤口不断流血，心口那个洞更深，血止不住。
齐砚生扑过去按住他的伤，手指发抖。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用精血？”
寒隼脸色惨白，说话费力：“只有……我的血能破蛊。我是……他们造出来的容器，体内有净化因子。”
“胡说！这会要了你的命！”
“我不重要。”寒隼喘着气，“你才是……能终结这一切的人。”
齐砚生盯着他，喉咙发紧。
他知道寒隼说的是真的。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祭品，是工具，是别人计划里的棋子。可现在，他选择了自己的路。
药杵吊坠还在发烫，青色晶体在里面震动。
齐砚生低头看手中的银针，再看向那枚即将被摧毁的晶体。
只要这一针下去，双生之咒就会断裂，药人网络彻底崩溃。
但他不能动。
寒隼躺在地上，呼吸越来越浅。周嫂昏迷不醒。外面没有援兵，敌人随时会再来。
他要是现在动手，没人替他挡下下一波攻击。
他要是不动手，药人少女随时可能再次激活。
时间在流逝。
寒隼忽然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腕。
“听我说。”
齐砚生低头。
“东南角通风管……有开关。启动它，能切断基地供能。所有培养舱都会断电。”
“然后呢？”
“然后……你才有机会安全毁掉晶体。”
齐砚生沉默。
他知道这是对的。先切断外部威胁，再处理核心。
他慢慢点头：“我去。”
寒隼松开手，闭上眼。
齐砚生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朝东南方向跑去。
通风管在十米外，嵌在墙体内，铁盖已经变形，露出一条缝隙。
他伸手去拉。
刚碰到铁盖，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他回头。
寒隼正用手肘撑地，试图爬起来。他的背部全是血，心口的伤口裂得更大，每动一下都有血涌出。
“你别动！”齐砚生喊。
寒隼没理他，咬牙往前爬了一步，又一步。他抓起一根掉落的银针，用牙齿咬住，继续向前。
齐砚生冲回去：“你疯了？你现在需要的是治疗，不是逞强！”
寒隼抬头看他，眼神坚定：“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没赎完罪。”
齐砚生胸口一痛。
他蹲下，扶住寒隼肩膀：“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不够。”寒隼摇头，“我杀了那么多人……我必须亲眼看着这一切结束。”
齐砚生说不出话。
他扶起寒隼，两人一起走向通风管。
周嫂躺在原地，呼吸微弱。药人少女们静止不动，黑线时断时续。
齐砚生掀开铁盖，里面是一个红色按钮，旁边写着“紧急断电”。
他按下按钮。
嗡——
整个基地灯光闪烁，随后全部熄灭。
培养舱的营养液停止流动，机械臂收回。药人少女的眼睛缓缓闭上，身体软倒。
网络中断。
他长出一口气。
转头看向手中的药杵吊坠，青色晶体仍在震动，但频率变慢。
机会来了。
他取出银针，对准晶体核心。
寒隼靠在他身边，低声说：“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齐砚生点头，针尖落下。
金属碰撞声响起。
火花迸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