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举人别着急走,我这次找你是为你好!”
苏云秀第一次见到才华出众的陈淮安就非常喜欢,看到陈淮安好脾气的带着三妹妹玩耍心生不平。
她还记得有一次三妹妹爬树掏鸟窝不小心掉下来崴了脚,陈淮安背着她回来的时候脸上那种无奈的笑和微微皱起的眉头。
他考取举人来苏家退婚的时候,苏云秀心中佩服的不得了。
这才是读书人的骨气,三妹妹那种刁蛮任性的女孩子根本配不上陈举人这种温润如玉的男子。
因此当看到三妹妹毫不留情羞辱陈举人的时候,那书生看向自己那无奈的一瞥,她忍不住心声不平想替他教训一下这个咄咄逼人的三妹妹,她还想到了什么自己也忘了,最后结果就变成了想害死三妹妹。
他确实没有给自己什么暗示,只是对自己笑了笑。
她苏云秀就鬼迷心窍地以为他对自己有好感了,去给他打抱不平。
苏云秀眼圈微红,不知道为了自己的自作多情还是为了自己的愚蠢。
她带来的丫鬟仆从都守在门外,她也不怕有人偷听。
“陈举人有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我三妹妹若是真的入了织造府,以她那藏不住话的性子,必然会添油加醋说你忘恩负义退婚的丑事抖落出来,万一,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前程被毁了怎么办?”
苏云秀无视陈淮安的冷漠疏远,亲手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陈淮安面前。
“陈举人,我三妹妹性子是倔强了些,还不识抬举,让您受委屈了。”
陈淮安没有喝苏云秀倒的茶,坐在那里等着她说。
苏云秀继续说道:“不瞒陈举人,我也觉得由三妹妹代表苏家参选实在不妥,她毕竟与举人您有那么一段过往,如今同场遴选,确实容易惹人闲话。”
陈淮安眼眸轻轻一抬,看向苏云秀:“那依二小姐只见,有什么好办法?”
苏云秀心中一喜,放缓了语气:
“淮安哥哥,小妹自幼学习女红你应该也有耳闻,在我们苏家,我的水平是跟大姐姐差不多的,三妹妹根本就不能跟我比。若您能在祖父面前美言几句,说服祖父更换人选……将来咱们岂不比的三妹妹强上百倍?”
她说完,期待地看陈淮安的反应。
这位陈举人半年不见,已经不是当初给苏云瑾做牛马被羞辱的淮安哥哥了,他的喜怒掩饰的很好,苏云秀根本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只能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轻轻拨着盖子等待。
陈淮安权衡片刻,苏家这块硬骨头,他一点不想打交道了,本以为退婚两不相欠。谁知道这织造府的遴选有跟苏云瑾遇到了一起。
他本就不希望苏云瑾参选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如果换成这个满腹算计还对自己有好感的苏云秀,那么初选时自己担心的场面就能摆脱了。
他想好之后对苏云秀温润一笑:
“二小姐有心了,苏家声誉确实重要,陈某身为吏员,提醒参选之家注意避嫌,也是分内之事。至于能否成事,还需苏老太爷定夺。”
苏云秀心中欢喜。
“陈举人,只要你以吏员身份向祖父说明其中利害,指出三妹妹参选可能引发的流言对苏家不利,剩下的我爹娘自会去争取!”
“既然如此,”陈淮安眼中寒芒一闪,“小生再厚着脸皮去府上拜访一次。”
“好!”
苏云秀也不拖沓,“只要陈举人肯开金口,祖父定然会考虑的。事后,我父母必有重谢!”
陈淮安不置可否,先行起身离去。
他离开之后苏云秀看着那未动的杯盏良久没有动,这位陈举人,果然是看不起商贾人家的。
无论对商贾之家的看法如何,陈淮安还是又一次来苏家拜访了。
这次拜访的是苏老太爷。
苏府下人们见陈举人又来了,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对举人老爷门房不敢怠慢,进去禀告之后陈淮安被请了进来。
这次拜访老太爷陈淮安带了礼物,穿了崭新的青色官袍,他恭敬行礼,送上礼物,展现出自己对于苏老太爷的尊重。
苏老太爷也听闻陈淮安来苏家见苏文博时发生的事,对于他再次来拜访自己,没有什么意外。
神态淡淡请他入座看茶。
“老太爷,”陈淮安也不多做寒暄,直接说明来意,“那天我来找过苏三爷一次,不来见您,实在是心中难安。”
“唔,有什么事?”
苏老太爷只当做不知。
“想必您也听说了,晚辈蒙恩协理此次织造府初选,而府上推荐的人选刚好是曾经跟晚辈有婚约的三小姐……
若是三小姐参选,无论她表现如何,届时都难免惹人闲话,说她是因为晚辈的旧日情谊才通过的,这非但有损三小姐的名声,对于苏家的门风还有将来的复试恐怕影响都不好,能不能通过很难说啊!”
陈淮安见老太爷没有言语,语气推心置腹,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晚辈的拙见是,请三小姐此次暂且回避,苏家二小姐云秀姑娘也是才貌双全,性情温婉,不若有二小姐代表苏家参选,当能免去着避嫌之忧。”
苏老太爷抬眼,眼神深邃难以捉摸,说出来的话浅显易懂:
“陈举人倒是为我苏家考虑的周全。”
陈淮安听老太爷的口气,已经知道这趟白跑了。
果然,老太爷语气重重:
“我苏家送何人参选,是家族内务自由章程,不劳驾外人指点。苏云瑾参选,乃是全家共同商议决定,她亦是为此准备多日,岂能因为考官中有故人便随意更换?此举非君子所为,亦是对织造府遴选章程的不敬!”
老太爷看着陈淮安,认真说道:
“织造府大人既然点陈举人为协理官员,自是信任你能秉公执法。若因私废公,或是因私意干涉竞选人家事,才会有损陈举人的官声吧?”
老太爷不急不缓说得陈淮安冷汗岑岑。
“老太爷所言即是,晚辈绝无干涉之意,只是怕人言可畏……”
“人言?”
老太爷冷笑了一声:
“我苏家行得正坐得直,何惧人言?莫非陈举人对于自己秉公之心有所怀疑?若是陈举人对自己没有信心,觉得应该避嫌,最好跟上官申请回避,也不枉我苏家对你资助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