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数据猎场与街头对峙
东离市灵调局第七训练场，一场针对性的实战检测正在封闭进行。对外宣称，这是为了评估新型战术小队在高压下的配合与生存能力。楚歌作为近期表现突出的S级觉醒者，被选入“红方”，负责在模拟鬼域环境中坚守据点十分钟。
周震局长亲自到场，面色凝重地宣布规则时，特别强调此次动用了智械未来提供的“全域战斗数据链采集系统”，用于全面记录和分析战斗细节，以优化未来战术。楚歌并未多想，毕竟提升实战效率对每个人都有利。
他并不知道，在训练场隔壁的观察室内，柳如烟正优雅地坐在单向玻璃后，面前悬浮着数十个全息屏幕，上面实时滚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能量输出峰值、肌肉纤维募集效率、神经反应延迟、乃至每一次闪避时的微表情变化……所有关于楚歌的信息，正被放大、解析、归档。
“目标进入‘铁棺’模拟场。”一名技术人员报告。
柳如烟微微颔首，指尖轻点，将一组标红的参数放大——那是楚歌之前战斗中表现出的异常恢复力及力量波动的记录。“重点监测生命体征异常波动，尤其是超出常规灵能护甲防御极限时的生理反应。启动‘深蓝’协议，将环境鬼气浓度提升至预设的125%。”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指挥一场普通的实验。
场内，楚歌感到今天的“模拟鬼域”格外逼真，阴寒刺骨的能量几乎要穿透他的防护服。三只经过强化的d级上位“裂魂妖”从不同方向扑来，速度与协调性远超以往遭遇的同类。他深吸一口气，S级控制天赋流转，淡金色符文在掌心凝聚成光索，试图束缚其中一只。
然而，另一只裂魂妖竟以一种违背其本能的方式，骤然加速，利爪直取他防御相对薄弱的侧腰。楚歌被迫中断封印术，凭借“不朽神躯”带来的强悍体质，一个极其狼狈的侧滚翻避开，原先站立的地面被鬼爪撕开深深的裂痕。
“反应速度，0.18秒。规避动作效率，92.7%。侧腰区域灵能护盾出现过载迹象，峰值压力达到标准值的3.4倍。”观察室内，冰冷的电子音播报着分析结果。
柳如烟嘴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她要的就是这种游走在极限边缘的数据。寻常战斗无法逼出楚歌真正的底牌，只有在这种看似“意外”连连、险象环生的高压环境下，才能采集到那具特殊身体最本能的应激反应和深层秘密。
楚歌稳住身形，眼神锐利。他感到有些不对劲，这些鬼物的攻击模式似乎……太有针对性了。但危急关头容不得细想，他低喝一声，不再保留，主动引动体内那股灼热的力量，“不朽神躯”部分激活，皮肤下暗金纹路隐现，速度与力量骤然提升，一拳将逼近的裂魂妖轰退。
“能量层级跃升！增幅约187%！体质特性与数据库编号‘磐石’系列匹配度低于10%，出现未知能量谱！”技术人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柳如烟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代表楚歌生命体征的那条剧烈波动的曲线。“继续施压，投入‘影魔’单位。记录他力量增幅的持续时间、衰减模式，以及……情绪波动对能量稳定性的影响。”
一场针对楚歌的精密“数据狩猎”，在看似合规的实战训练掩护下，冷静而高效地进行着。楚歌的每一次格挡、每一次爆发，甚至每一次因受伤而微微抽搐的肌肉，都成了被扫描、分析的数据点。
就在楚歌于训练场中扮演“小白鼠”的同时，东离市中心广场，气氛已如同沸腾的油锅。
“人类纯净阵线”（反AI协会）的抗议达到了新的高潮。近千名成员聚集在智械未来临时办事处外，挥舞着标语，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柳如烟，滚出东离！”
“要生命，不要代码！”
“智械未来，人类终结！”
“停止人体实验！停止数据掠夺！”
人群前方，李明远教授手持扩音器，因激动而脸色通红：“同胞们！看看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在用冰冷的机器测算我们的生命，把我们每个人变成他们数据库里的一个符号！他们在用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安全，作为他们恐怖实验的舞台！今天他们可以为了数据将觉醒者置于险地，明天就能为了算法让所有人牺牲！我们绝不答应！”
他们的愤怒并非空穴来风，协会内部似乎有消息源，隐约知晓灵调局内部正在进行的测试与智械未来的深度参与，这进一步点燃了人们的恐惧与怒火。抗议者试图冲击警方设置的警戒线，与维持秩序的防暴警察发生了激烈的推搡和冲突，石块和矿泉水瓶在空中飞舞。
与此同时，另一股力量也开始集结。大批柳如烟的支持者——其中很多是仰慕其个人魅力、坚信科技救世的年轻人和部分既得利益者——迅速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高喊着：
“支持如烟大帝！科技照亮未来！”
“反对进步就是反人类！”
“舔狗？我们是在守护人类的希望！”
这些支持者显然更有组织性，他们穿着统一的应援服饰，甚至有人带来了简易的扩音设备。他们迅速在广场另一侧组成人墙，与反AI协会的抗议者形成对峙。
“你们这些老古董懂什么！没有智械未来的技术，鬼物早就冲进城里了！”
“凭什么污蔑如烟小姐！她是在拯救我们！”
“看看你们的装备，再看看人家的机器人！谁更有用心里没数吗？”
冲突迅速升级，从口角争执发展到互相投掷杂物，进而演变为小规模的肢体冲突。整个中心广场一片混乱，怒吼声、尖叫声、警笛声混杂在一起。双方都认为自己在扞卫真理与未来，情绪极端对立，局势一触即发。
警方和灵调局的外勤人员疲于奔命，努力将两派人隔开。分局长周震在指挥车里焦头烂额，一边要关注训练场内“高风险测试”的进展，一边要应对街头彻底失控的场面。柳如烟的到来，如同一根火柴扔进了火药桶。
训练场内，楚歌终于“艰难”地击溃了所有模拟鬼物。他单膝跪地，微微喘息，身上添了几道浅浅的伤痕，但都在“不朽神躯”的作用下迅速止血愈合。然而，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和被窥视感萦绕在他心头，远比身体的疲惫更令人不适。
那些鬼物的行为模式，环境中能量场变化的时机，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刻意。这不像随机的实战考验，更像是一场……被精密操控的压力测试。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墙壁，望向观察室的方向。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有一双冷静到近乎无情的眼睛，正透过层层仪器，解剖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和心跳。
观察室内，柳如烟满意地看着初步生成的数据报告，上面清晰标注了楚歌力量爆发的阈值、持续时间、恢复曲线等多个关键参数。
“数据采集完成度87%，超出预期。”技术人员汇报。
“很好。将数据加密，标记为‘特殊样本a’，传送至总部深层服务器进行分析。”柳如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完美微笑，“告诉周局长，感谢灵调局的配合，智械未来的技术，必将为东离市的安全做出更大贡献。”
她优雅地转身离开，仿佛刚才只是观赏了一场普通的表演。至于窗外街头正在发生的激烈冲突，她甚至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缺。在她眼中，那些呐喊和对抗，或许与训练场里的数据一样，都只是需要分析和处理的变量罢了。
楚歌走出训练场，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他听到了远处广场传来的隐约喧嚣，也感受到了这座城市在狂热与愤怒下的剧烈颤抖。他握了握拳，感受到体内力量的增长，但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柳如烟的数据猎场，反AI协会的绝望抗争，还有街头失控的混战……这一切都预示着，东离市的危机，早已超越了鬼物本身。而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这场巨大风暴中，一个至关重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