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掩饰的意思,他把桌子砍的哗哗作响的同时自己的声音也如同雷霆一般。
不单单是站在他下面的那几个副将听见了,就连他的营帐不远处淳郡王的营帐内也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年羹尧骂完了雍正这个皇帝以后,对淳郡王这个他名义上的主将也多有不敬。
无非就是说淳亲王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瘸子,如今在这西北,不过是想抢他年羹尧的功劳。
还说淳郡王本就不怎么懂得打仗,一个在富贵窝里长大的皇子罢了。
哪里比得了他年羹尧在军中深耕这么多年,积攒下的经验和能耐?
年羹尧的话越说越不像样子,从骂雍正到骂自己的主将淳郡王到后面甚至带了太子两句。
淳亲王胤佑因为腿脚有疾在康熙朝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但他真的是康熙所有的儿子中都排的上号的文武双全。
而且因为自幼被康熙忽略着长大,他身上倒是没有自己其他兄弟那样的盛气凌人之感。
来了西北以后也一直没有端着架子,按照他兄长的意思他很快就差不多收拢了西北一半的兵权。
和西北除了年羹尧以外的其他将军关系相处的都算不错。
毕竟从前年羹尧一个人待在西北大权在握,被年羹尧打压的心中有怨恨的将领不知多少。
大清的战争没有那么的频繁,年羹尧自己一个人占了一块最大的蛋糕不准人家分,还要插手其他蛋糕的分润。
他在朝中的政敌不知多少。
淳郡王稍微露出个好脸,年羹尧的那些政敌就闻着味儿来了。
给郡王做奴才好过给他年羹尧当奴才。
因此年羹尧胆大包天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胤佑自己还没有多说什么。
反而是一直跟在他身旁的那几个副将听不下去了。
“王爷,只要您下令奴才立马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绑起来。”
“你绑他做什么?”
淳郡王的确没有把年羹尧的辱骂放在心里,他小的时候因为腿疾听过难听的话不知凡几。
年羹尧说的这些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会因此而生气了。
至于年羹尧前面骂四哥的那些话,他就当自己没听到好了。
若是十三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可能还会冲上去替四哥理论,可要他说年羹尧胆子这么大不都是四哥自己纵的吗?
又是和年羹尧一个奴才称兄道弟,又是让人家年羹尧的妹妹在王府做几乎独宠的侧福晋。
甚至胤佑也看过自己的四哥写给年羹尧的那些信,那么恶心也难怪年羹尧飘的这么厉害。
这都是自己四哥选的,这条路四哥得自己走下去。
“王爷,年羹尧不过是个汉军旗这么说话实在是放肆了。”
“任由他去吧,难道你们不知道带兵打仗要的就是狂傲?”
为什么那么多常胜将军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为什么那么多常胜将军一个个狂的没边了。
那是因为打仗带兵的将军本就应该足够狂,足够狂足够骄傲,才能压住自己手底下的兵。
只有你够狂你的敌人才会怕你。
当年的直亲王胤褆和胤礽越斗越厉害,除了康熙和后面那些人的推波助澜。
更大的一个原因就是直亲王身上有了军功,他已经染上了将军的一些风气。
他已经从一个相对有文化的皇子阿哥成功成长成了一个满嘴粗话的老丘八。
那个时候的大阿哥自己可能都没觉得自己有问题,可能那个时候的老大在军营当中更狂傲。
想来年羹尧也是如此,他只是脑子和自己的大哥一样不算那么聪慧。
胤佑非但不生气,甚至在脑海中已经给年羹尧找好了借口。
不管他身旁的那些人会不会给皇上写信报告此事,反正他最多就在写回去的信里勉强提上几个字。
他腿脚不好耳朵也没有那么好用,年羹尧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呢。
看着淳郡王的样子,那些人还能怎么办呢?
他们只能在背后默默的骂了年羹尧几句,至于别的想法倒是没有多少了。
反正现在郡王已经在西北了,当朝郡王和年羹尧一个将军的命令自然还是郡王的意思为重。
更不用说皇上在圣旨里说明了,一切还是要看王爷的意思。
年羹尧如今的负隅顽抗他们不在意,年羹尧挣扎的时间越久他们最后得手的时候就越发能表现出自己的能耐。
就在所有人都没了其他的心思之时,年羹尧这个世界第一勇士辱骂弘历的话传了过来。
什么“太子体弱,恐怕难当大任。”
什么“什么太子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若不是本将军的妹妹身体不好没了孩儿,他还有什么资格当太子?”
“本将军当年见过太子瞧着就不是长寿之相,若是本将军找到个神医为本将军的妹妹诊治一番,本将军的亲侄子才能继承我年家的勇猛无憾。”
年羹尧越说越高兴越说越放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妹妹身体好了以后重新怀上了他们年家的皇子。
看着自己妹妹的亲生孩子乖乖的叫自己舅舅。
看着一张与自己带了几分相似的脸慢慢的走到龙椅之上坐下,然后他们连家成为了下一个佟半朝。
年羹尧说着说着把自己说高\/潮了,两手叉腰站在自己的营帐内,嘎嘎的笑了几声。
越笑越放肆,越笑越畅快,最后眼泪都流出来了。
可惜年羹尧没发现那几个原本还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副将,在听到他提起太子二字的时候已经捂着耳朵出去了。
如今整个营帐内就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嘎嘎乱笑,让人看着有一种无端的悲伤和诡异之感。
“本将军可不能让别人压在我妹妹的头上,等本将军回朝后宫中那些敢和本将军妹妹争宠的人全杀了。”
“全杀了!”
年羹尧高兴的不知天地为何物,胤佑身旁的那些将领却是一个个下饺子一般已经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