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您9月16日下午在明德路与光华路交叉口遭遇的汽车冲撞未遂事件，肇事嫌疑人已被我队成功抓捕归案。”
“需要您尽快来局里配合完成后续的笔录指认等相关手续。您看今天下午方便过来一趟吗？”
林深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车祸！
那个几乎差点夺走他和顾沉舟的生命的车祸。
肇事者被抓到了？
“抓……抓到了？”
林深的声音有些干涩。
“是的，证据确凿。”
警官的语气公事公办。
“嫌疑人对当天酒后驾驶闯红灯并险些造成交通事故的事实供认不讳。”
“现在需要您作为当事人来确认一些细节。”
酒后驾驶？
闯红灯？
听起来这就像是一场普通的，由酒驾引发的交通险情？
林深紧绷的神情似乎被这个“合理”的解释松动了一些。
难道……真是意外？
顾沉舟的怀疑，是自己对陈浩的阴影导致的过度解读？
“好的，我很快就过去。地址是？”
一边思索着，林深一边记下地址和时间，挂了电话。
不多时，林深便来到了地址。
警局里，流程走的非常快。
在询问室里，林深对着景观展示了几张监控截图和一张男人满脸胡茬，眼神浑浊的照片。
再次回忆并描述了当时惊心动魄的瞬间。
“是这个人吗？”
警官指着照片问。
林深仔细辨认，监控截图里驾驶座上的侧影模糊。
但照片上的人，似乎与记忆中那个一闪而过的司机形象重合。
“我没有看清，但应该是他。”
林深点了点头。
“抓获他时，他承认那天喝了大量白酒，神志不清。”
“看到绿灯变红也没刹住车，看到你们是已经晚了。”
警官翻着笔录。
“目前以危险驾驶罪和危害公共安全罪等对他进行刑拘。”
“这个案子证据链完整，嫌疑人认错态度还行，后续检察院会提起公诉，叫你过来主要是走个流程，确认无误签个字就行。”
林深点头，在几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走出警局大门时，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
他长长的出一口气，抬头望着灰蓝色的天空。
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后驾驶犯罪吗？
一种卸下重负般的轻松感，伴随着一种“虚惊一场”的荒谬感悄然涌上心头。
回到公寓时，天已经变黑了。
林深给自己煮了碗面，心思却还停留在下午的警局里。
他反复回忆着警官的话。
“酒后驾驶”，“闯红灯”，“供认不讳”。
林深有种莫名的感觉不太对，但又觉得逻辑似乎很通顺。
或许，是顾沉舟太紧张他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顾沉舟的视频请求。
林深连忙接通。
“刚回公寓？”
顾沉舟那边似乎刚洗完澡，穿着酒店的浴袍，头发微湿，背景是柔和的床头灯。
“嗯，刚弄了点吃的。”
林深把手机支在餐桌上，对着镜头吃面。
“今天后来过得怎么样？没闷坏吧？”
顾沉舟习惯性地问，目光敏锐地捕捉到林深眉宇间那点不同寻常的放松。
“怎么了？感觉你……好像有点高兴？”
林深放下筷子，看着屏幕里的顾沉舟，思索了一下告诉他：
“下午去了一趟警局。”
顾沉舟脸上的慵懒瞬间褪去，身体微微前倾：
“警局？出什么事了？”
“不是，是上次车祸的事。”
林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
“警察通知我，肇事者抓到了。”
“找到了？”
顾沉舟的声音低沉下来。
“警方怎么说的？”
林深被他紧绷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如实回答：
“一个男的，说是那天喝了很多，醉醺醺的闯了红灯，看到我们时来不及刹车了。”
“警方说证据确凿，他自己也认了。他们说案子基本结了，叫我过去就是确认一下细节，然后签个字。”
林深说完，沉默了一下。
“我感觉逻辑很通顺，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看着屏幕里的过程中，对方沉默着，薄唇紧抿，眉头紧锁。
那绝不是听到“结案”消息应有的轻松或释然。
“沉舟？”
林深试探地叫了一声。
“酒后驾驶……闯红灯……认罪……”
顾沉舟缓缓重复着这几个词，声音冷得像冰。
“警方有没有说具体抓捕过程？嫌疑人的背景查了吗？他跟陈浩或者陈家有没有任何关联？”
林深被他问住了。
“这……警察没说那么细，就说证据链完整，嫌疑人认罪了。”
“应该……就是个普通的醉驾吧？”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期盼。
但连他自己都不觉得是这个结论。
“普通醉驾？”
顾沉舟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摇了摇头。
“林深，你信吗？时间点掐得那么准？目标那么明确？”
“在你接到陈浩死亡威胁之后不久？在我们刚走出校门踏上斑马线的时候？”
一连串的反问，敲碎了林深刚刚建立起来的侥幸。
轻松感瞬间荡然无存，心重新沉了下去。
“这个所谓被抓的醉鬼。”
“恐怕只是个顶替的。是陈浩或者他那个还没彻底下台的父亲丢出来的替罪羊。”
“目的恐怕就是让你放松警惕，让警方‘结案’，把陈浩干干净净的摘出去。”
顾沉舟的话让林深握着筷子的手僵住了。
警局里所带来的虚假安全感被彻底撕碎，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寒意。
是啊，这确实太巧了！
“替……替罪羊？”
林深的声音有些发颤。
“没错！”
顾沉舟点头。
“林深，这个案子表面结了，但危险根本没过去。”
“陈浩那个家伙一次不成，只会更恨。”
“绝对，绝对不能放松警惕，你一定要小心。”
顾沉舟紧紧盯着林深，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急切。
林深看着屏幕里顾沉舟紧绷的脸和那双写满关切焦虑的眼睛。
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
“放心吧，我明白的，我会小心。”
顾沉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他吸了一口气。
在开口时声音缓和了下来，带着一丝疲惫和浓的化不开的思念。
“抱歉，我并不是想吓你……只是，我承受不起任何失去你的可能性。”
“一想到你可能暴露在危险里，但我却不在你身边……”
他没有再说下去。
林深的心猛的一软，他放软了声音：
“我知道的。你别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你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真的不要太累了。”
“嗯。”
顾沉舟应了一声，隔着屏幕，两人目光对视，千言万语似乎都融入其中。
“我很想你。”
顾沉舟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直白而滚烫。
林深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片刻后，又抬起头，迎上顾沉舟灼热的目光，清晰地补了一句：
“我也是。”
屏幕两端，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窗外的夜色彻底笼罩了城市。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顾沉舟率先开口，声音温柔了许多。
“记得锁好门窗。”
“你也是，注意身体。”
林深点头，同样叮嘱。
“晚安，林深。”
“晚安。”
视频通话结束，屏幕彻底暗了下去。
林深坐在公寓里，手指摩挲着冰冷的手机外壳。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照亮着夜空。
他走到窗边，检查了一遍窗户的锁扣，又仔细反锁了公寓门。
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林深有些无力，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