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
四十多里的土路,坑坑洼洼,自行车颠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越往山里走,路就越窄,最后干脆变成了一条只容一人通行的羊肠小道。
林卫家不得不把将自行车收进了空间里,徒步继续往深山里走。
又翻过两座山头,天色都快黑了,林卫家才远远地望见,在一个被群山环抱的谷地里,升起了几缕炊烟。
那就是石头寨。
整个寨子,都是用山里随处可见的青石板垒起来的,房子低矮,错落无序,透着一股子原始和粗犷。
林卫家刚走到寨子口,就被两个突然从树后闪出来的汉子给拦住了。
那两个汉子,都穿着破旧的兽皮坎肩,手里一个端着自制的土铳,一个提着一把开了刃的砍刀,眼神警惕,像两头护崽的野狼。
“站住!干啥的?”端着土铳的汉子,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着林卫家。
“老乡,别误会。”林卫家连忙举起双手,脸上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我是县供销社的采购员,叫林卫家。来你们这儿,是想收点药材。”
说着,他就要从怀里掏介绍信。
“别动!”另一个提着砍刀的汉子低喝一声,上前一步,目光在林卫家身上来回扫视。
“供销社的?”他上下打量着林卫家这身干净的干部服,眼神里的怀疑更浓了。
“我们这儿,好些年没见过外面的人了。你来收药材?收什么药材?”
“黄连,地榆炭,还有马齿苋。”林卫家老老实实地回答,“县医院急用,救命的。”
两个汉子对视了一眼,显然不信。
“我们凭啥信你?”
“这是我的介绍信。”林卫家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封盖着红章的文件。
端着土铳的汉子接了过去,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上面的字,他一个也不认识,最后又把介绍信扔了回来。
“我们不认这玩意儿。寨子里没药材,你走吧。”
林卫家知道,硬闯是不行了。他定了定神,看着两人,诚恳地说道:
“两位大哥,我真是来办事的。我知道你们不信我,这样,你们寨子里,管事的是谁?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我跟他谈。”
“想见我们大队长?”提着砍刀的汉子冷笑一声。
“我们大队长病了,不见外人。”
病了?
林卫家心里猛地一动,这真是天赐良机!
“大哥,大队长得的是什么病?”他连忙追问。
“不瞒您说,我家里祖上是郎中,我也跟着学过几天。或许我能帮上点忙。”
“就你?”两个汉子一脸的不屑。
“大哥,救人如救火。”林卫家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你们让我进去,看一眼你们大队长,要是我看不好,我二话不说,立马就走。
要是我能帮上忙,那也是大队长的造化。你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队长就这么病着吧?”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
两个汉子犹豫了。
他们知道,大队长已经病了好几天了,寨子里的土郎中想尽了办法,也不见好转。
两人商量了一下,最后那个端着土铳的汉子点了点头。
“行,那你跟我们来。不过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这山里多你一具尸首,没人知道。”
在两个汉子的“押送”下,林卫家走进了石头寨。
寨子里,静悄悄的,几乎看不到人。偶尔有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他这个外来人,眼神里充满了胆怯。
大队长的石屋,在寨子最中间,也是最大的一间。
屋子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躺在铺着兽皮的石床上,双眼紧闭,脸色灰败,呼吸微弱,不时地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床边,围着几个神情焦急的壮汉。
“大队长咋样了?”领路的汉子小声问道。
“还是老样子,水都喂不进去了。”一个汉子摇了摇头,满脸的愁容。
“让开!”领路的汉子把林卫家推了进去,“这是从外面来的,说是会看病。”
屋子里的几个人,立马把警惕的目光,都投向了林卫家。
林卫家也不多话,走上前,先是看了看老大队长的脸色和嘴唇,又伸手在他手腕上搭了一会儿脉。
“大队长这是常年操劳,底子亏空得太厉害了。”林卫家站起身,沉声说道。
“这次又受了风寒,寒气入体,元气散了,所以才病倒了。光靠寻常的草药,怕是顶不住了。”
“你小子少在这儿说风凉话!到底有没有办法?”一个脾气火爆的汉子喝道。
“有。”林卫家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从挎包里,拿出了那个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木盒。
木盒打开,漏出那根须发完整、形态饱满的五十年份野山参,静静地躺在里面,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林卫家还在空间里还把一些灵泉水注入到山参中。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虽然一辈子窝在山里,但都是识货的人。
他们知道,这东西是能救命的宝贝!
“这……这是?”
“这是一根野山参。”林卫家把木盒递了过去。
“我这次进山,就是想着用它,来换一批药材的。现在看来,是它跟老大队长有缘。”
他看着众人,语气诚恳:“各位大哥,把这参须,切下来一小截,熬成药汤,给老大队长喂下去。
剩下的,每天一小片,含在嘴里。应该能把老大队长的这口气,给吊回来。”
屋子里,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都看着林卫家,看着他那双清澈而真诚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感激,和一丝难以置信。
他们没想到,这个被他们当成“敌人”一样防备的外乡人,竟然会拿出如此贵重的救命之物。
“后生……你……”一个年纪稍长的汉子,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别说了。”林卫家摆了摆手。
“救人要紧。你们赶紧去办吧。我就在外面等着,要是大队长醒了,咱们再谈药材的事。
要要是我这参不管用,那也是天意,我立马就走,绝不打扰。”
说完他就退出了石屋,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了院子里那冰冷的夜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