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夜嘴角那点因修为稳定提升而泛起的笑意,很快便僵在了脸上,随即化为一片苦涩。
原本沉浸在云尘灵舍三阶聚灵阵营造的浓郁灵气之中,《混元先天一炁筑基法》徐徐运转,感受着丹田内那枚玄奥的先天一炁道种如同沉睡的星辰般,缓慢而坚定地旋转,一丝丝汲取着精纯灵气,壮大自身。这份稳定带来的踏实感,让他心头刚升起一丝暖融融的欣喜。
然而,这份欣喜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刻钟!
静室内原本氤氲如雾、令人通体舒泰的浓郁灵气,如同被一只无形巨口猛然抽吸,浓度骤然暴跌!几乎是眨眼之间,便跌落至与外界街道相差无几的水准。
尘夜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如电般射向地面那繁复的聚灵阵盘——只见方才还嵌得满满当当、灵光闪烁的数十枚灵石,此刻竟已尽数化作一堆灰白色的粉末,死寂地躺在凹槽里!
他整个人都懵了,一股荒谬感直冲头顶。
那先天一炁道种似乎感应到了灵气的断绝,缓缓停止了旋转,透出一股……近乎无辜的意味?仿佛在无声地辩解:我已经很克制了……
尘夜无奈地抬手扶额,发出一声长叹。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那堪称恐怖的“前科”——他可是能在短短一个时辰内,硬生生吸干两枚极品灵石的“怪物”!
如今这区区几十枚普通灵石,竟能支撑他近一刻钟的修炼,恐怕真是这先天一炁道种“手下留情”,刻意放慢了速度的结果。
他迅速盘算起来:按此“温和”速度,自己留给修炼的两万灵石,最多也就能撑三天。若是这先天一炁哪天“不高兴”,恢复到吸收极品灵石时那种鲸吞海吸的狂暴状态……别说三天,怕是一刻钟都撑不住!
“真是个……吞金兽啊……”尘夜心痛地嘀咕着,感觉心都在滴血。他索性仰面躺倒在静室冰凉光滑的地面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响起当初系统对这门功法的介绍:
【完全摒弃外物依赖。修炼者只需身处天地之间,即可引动天地灵气、日月星辰之力,更能调动自身生命最深处、最原始的“先天祖炁”进行修炼……】
【至纯至简,顺应自然大道,阴阳五行在体内自生流转平衡。只要能唤醒先天祖炁,按部就班修炼,绝无走火入魔、阴阳失衡、身体异化等风险……】
【随着境界提升,先天道基的优势在真泉境、开识境后会逐渐显现,肉身强度将迅速反超并远超其他炼体法门修炼者,且对各种能量、规则伤害的抗性极高,潜力无限……】
“潜力无限……吗?”尘夜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吃了这么多堪称海量的灵石和灵气,这“潜力”要是再不显露出点端倪,他真要忍不住指着这破功法骂娘了。
认命般地从九曜玄宸戒中再次划出一万灵石,将剩下的一万灵石作为最后的备用金小心收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肉痛,重新启动聚灵阵,将那新的一万灵石如同填无底洞般,一枚枚嵌入阵盘凹槽。光华流转,灵气再次充盈,他盘膝坐下,开始了这注定是“烧钱”之旅的修炼。
一天半后。
当最后一块灵石在凹槽中彻底化为齑粉,静室内浓郁的灵气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重归平凡。
盘坐中的尘夜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如电,一闪而逝!周身气息不受控制地微微翻腾鼓荡,一股比之前更为凝实、坚韧的力量感,从四肢百骸深处涌现!
炼体二层,成了!
他霍然起身,舒展筋骨,全身骨骼发出一阵细微却清脆的爆鸣。清晰感觉到力气有了不小的增长,虽然比起尘铃还有明显差距,但这已是实打实的、属于修炼者的力量!
他尝试着做了几组爆发性的冲刺和跳跃,竟丝毫没有以往那种剧烈运动后的疲惫与脱力感,身体的韧性和恢复力提升得更为显着!
一丝欣喜刚爬上眉梢,他立刻想到了后续。抱着微弱的希望,他尝试在不放入新灵石的情况下,仅靠聚灵阵自行聚集云州城稀薄的天地灵气进行修炼。
结果令人绝望——阵法好不容易才艰难地聚拢起一丝可怜的灵气,瞬间就被那贪婪的先天一炁道种吸得涓滴不剩!之后,便只能如老牛拉破车般,等待阵法再次缓慢地聚拢灵气……这点进度,简直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尘夜彻底放弃了自力更生的念头。眼下唯一的指望,便是凌愫雪那边能尽快弄到更高级、更强大的聚灵阵了。
他拿起那枚万宝阁的贵宾玉牌,尝试着向凌愫雪传递讯息。然而,玉牌只是微微闪烁了一下微弱的灵光,便迅速沉寂下去,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是在处理影蚀门的事太忙了吗?”尘夜眉头微挑,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但并未深想。
他索性让聚灵阵自行运转着,慢慢积攒那点可怜的灵气,自己则推开静室门,走了出去。打算去内城的坊市逛逛,看看能否淘到些适合用来赠礼触发系统返还的小玩意儿,顺便给尘铃带点新奇的小玩意解闷。
他沿着内城繁华却也井然有序的街道缓步而行,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两旁琳琅满目的摊位,心思却有一半在琢磨着凌愫雪那边的进展。
与此同时——
以尘夜为中心,半径一里范围的四个不起眼的街角阴影处,各伫立着一名身着普通布衣、气息收敛得如同寻常路人的精悍身影。
他们手中看似随意地握着一杆不起眼的灰色小旗,步伐却始终与尘夜的前行保持着微妙的同步,隐隐形成一个无形的包围圈。
“啧,城主大人到底看上这小子哪一点了?区区炼体二层,竟值得专门调动我们‘凌卫’来设局考验?还动用了宝贵的‘断灵阵’隔绝内外联系。”
其中一人嘴唇微动,声音凝成一线,传入同伴耳中,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解。
“噤声!”
另一人立刻沉声呵斥,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着尘夜的身影,“城主大人的心思岂是我等能揣度?按计划行事便是!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万宝阁的功法气息,务必染得真切!”
“放心,”
第三人低声回应,声音冰冷,“书信已用秘法浸透了凌愫雪大人的本源气息,还特意混入了一丝影蚀门独有的阴煞灵力。我们几个身上,也都沾满了伪造的万宝阁修士灵力残留,任谁探查,都只会觉得我们刚与万宝阁的人激烈交过手。”
“好。行动!”
“是!”
就在尘夜的目光被一个卖精巧木雕的小摊吸引的瞬间——
咻!
一道微不可查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一枚裹着东西的黑色石子,如同毒蛇出洞,从左侧一条幽深狭窄的小巷中激射而出,角度刁钻狠辣,直扑尘夜面门!
尘夜瞳孔骤然收缩!炼体二层带来的敏锐目力和反应速度在此刻展现无遗!
他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铁钳般精准一抓,那枚带着劲风的石子已被他牢牢攥在掌心!触手冰凉坚硬,外层裹着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粗糙纸张。
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纸张上,散发着一股他绝不可能认错的气息——那是属于凌愫雪的、带着独特清冷韵味的灵力波动!
但这股熟悉的气息之外,还诡异地缠绕着几缕令人不适的、阴冷污秽的黑色灵力!
尘夜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猛地扭头看向石子射出的幽暗巷弄深处!然而,巷内空空如也,只有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对方的身法速度,竟如此鬼魅迅捷!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迅速展开那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透着一股亡命之徒的凶狠与胁迫,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
“不想凌愫雪和你妹妹尘铃出事,立刻独自前往:云州城外城城门西行十里,再北折五里处密林。若敢通知城主府或万宝阁,就等着给她俩收尸!尽可试试用你那破牌子联系凌愫雪,哼,不过是徒劳!”
轰——!
尘夜只觉得一股冰寒刺骨的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
他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握着信纸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捏得发白,额角处,一根青筋如同暴怒的蚯蚓,猛地凸起、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