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红色的宝马m5开的很慢,终于在公交站台前不远处能够掉头的地方停下了车,随后董语夕从驾驶位走了下来,她在原地朝我们这边望了望像是在寻找什么或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我猜她应该是在犹豫吧!因为我就在人群最前处最显眼的地方,不应该看不见我。
终于她还是下定决心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她的这一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的心脏好似要跳出胸腔,我在想她第一句话会和我说什么呢?待会她让我上车;那我又应该怎样委婉的拒绝才能不让她尴尬又能使自己小小的骄傲一把呢?
这时堂叔鸣笛说道:“这里不…不…不能停车,路窄,等下公交…公交…公交车不好进,你可以把车…把车…”顿了顿他指着一个地方又说道:“你有没有看到前面,那里…那里健身的地方,宽敞,去…去…去把车停那里去。”
旁边有人和姆婆打趣道:“你看你家崽哦大舌佬,还去去去的!”
姆婆一脸黑线的回道:“是啊!平时说话都叫他慢一点。”
我实在忍不住笑了,我堂叔这人很好管闲事,眼里融不进沙子,只要觉得我们有做的不应当的地方他当场都会色厉内荏的教育我们,不过他天生口吃,说话还急,就像机关枪一样,只是常常卡壳,所以我们一点也不怕他,有时甚至故意气他,就是为了看他急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的样子。
堂叔初中没毕业就一个人坐绿皮火车去辽东地区打工,誓要闯出一片天,虽然没过半年就因混不下去回来了,但也习得半口官话,过了几十年了从不曾忘却,不过国语已经不太使用了,他和我们说话有时会刻意蹦出几个听不懂的词,本地人听不懂外地人就更听不懂了。
只见董语夕一脸茫然的样子,回头不确定的看看车,又看看我们这边无措地抓抓头发,这时我背后有个懂国语的青年公喇子提醒道:“你就把车放这就行,不过不能停太久,等一下有公交车要进站。”随后又小声的自语道:“草!这妞真靓!”
董语夕点点头。
旁边也有人小声议论道:“诶!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家的人啊?”
“没见过,不是这里的人吧!”
……
堂叔听到这个青年反驳自己,不知道对谁发牢骚道:“把车停在这里,我看公交车要怎么进来。”
青年人听到这句话,并不做声,就当没听进一样,在这个村子里面虽然人人看到堂叔都会热情的打个招呼,但我却知道没多少人瞧得起堂叔,整天多管闲事大呼小叫好像很厉害一样,可他却没有工作,还成天骑着个摩托车去打牌到深夜,只靠他妻子和姆婆养活一家四口,而这位青年也同样不工作,左脚有残疾,胡子不打理,头发乱糟糟的也不剃,没事就坐公交车到圩上晃荡几圈,下午就直接一瘸一拐的走回来,看到我们放学,如果有漂亮女生骑着个单车经过,就会突然乐呵呵的瞎聊几句,哪怕别人只是和他擦肩而过,他也会看着人家的背影自言自语。
堂叔看到青年不搭理他,直接一脚踹下摩托车的启动杆,摩托车轰轰轰的启动,然后气愤的冲我吼道:“你上不上来哈?不上来我就走了!懒得在这里等你!”
听堂叔这钉嘴铁舌的口气 ,我倔强的小性格也上来了,于是我小声拒绝道:“我坐公交。”说完,堂叔就疾驰而去,姆婆气急的朝堂叔的背影喊道:“你骑这么快是要飞哦!看不跌死你去…”
董语夕不一会来到了我们旁边,沉默了许久的王如花刚要开口,就被邋遢青年打断,他清了清嗓子,用了一种气泡音的口气问道:“你好,你是外地来的旅客吗?你想去哪里?我顺路,我方便可以带你去!”
董语夕并没有搭理他,只是看着我对他摇了摇头,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她离我这么近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我小声对她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邋遢青年打趣道:“小恺,这位漂亮美眉是你同学吗?挺漂亮的哇!”
我尴尬的点点头,眼神闪躲,心里着急为什么我等的公交车总是迟迟不来。
我以为董语夕会和我说些什么,可是她并没有和我说一句话,而是转过头走到王如花跟前说道:“奶奶,我搭你们去吧!”说着不等王如花回答就夺过王如花手中的扁担,不管王如花如何劝阻都执意去挑那两筐萝卜,只见她勉强的挑起,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走了几步后踉跄地摔倒。
王如花赶忙去搀扶:“哎呀!我的乖乖呀!你别干了,细胳膊细腿的小心摔着你,放着我来吧,我来!”
王如花把董语夕扶起后,旁边人议论纷纷,问王如花道:“这个小孩谁家的哦?”
王如花从地上捡起散落的萝卜后指了指我说道:“就这小子的同学,平时常来家里玩,关系好。”
爱聊的大妈显然不信又问道:“是谈的朋友吧?长的挺水灵的。”
王如花不作声,董语夕也不作声,她们两人下蹲默默地归理着筐里的萝卜,大妈来劲了抬头指了指董语夕向我问道:“小恺是不是?哈?”
我摇摇头,“不知道。”说完我就赶忙走向了董语夕这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