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黑塔身上。
黑塔操控法杖缓缓落地,她环视四周——景元、镜流、刃.....他们的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在她身上烙下印记。
瓦尔特、姬子以及列车组的成员,也带着同样的探寻与忧虑。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声音在沉寂的鳞渊境中格外清晰:
“我和阮梅,用了七百年的时间,对他进行了无数次非侵入性的观测与推演,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苍泽,并非我们所在寰宇之人。”
刃和镜流立刻看向景元。这里只有景元是与苍泽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不知道。”
景元低下头,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困惑:“我和他一同长大,无论是户籍记录,还是我们初次相遇的情景,他都.....没有任何异常。”
他握紧了拳,随即又坚定地抬起头:“但无论他来自哪里,他都是我的兄弟,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就是苍泽被纳努克死死盯上的根本原因。”
黑塔继续解释道,语气带着科研者的冷静与残酷:
“我通过超算模型,模拟出一个承载了‘极致毁灭’概念的虚拟个体,然后将苍泽的‘非此世’特性导入.....得到的结果是......
苍泽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把能够加速、甚至可能彻底倾覆现有宇宙秩序的.....钥匙。”
她看向众人,用最直白的语言揭示那令人窒息的真相:
“简单来说,纳努克之所以选择他,正是因为他的‘外来者’身份。
在纳努克看来,用一个来自更高位面、本质超脱于此世规则的存在来承载毁灭命途,其威能将无人可挡。
或者.....直接将祂的意志灌入,把苍泽变成一具完美的、足以快速毁灭整个宇宙的容器。”
所有人都听懂了,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黑塔注意到瓦尔特似乎欲言又止,主动开口道:
“苍泽.....很可能像是小说话本里说的投胎转世。
并且,根据我们的推算,他源初的位格,很可能.....远在所有人之上....”
瓦尔特点了点头,沉声道:“宇宙之浩瀚,果然无奇不有....”
“艾利欧那边还有什么信息?”黑塔将目光转向刃。
刃掏出手机查看,片刻后回复:“艾利欧只告知我,阮梅女士那里,掌握着拯救苍泽的具体方法.....除此之外,没有更多了。”
阮梅闻言,轻轻颔首,唇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看来,她长达数百年的隐秘研究,终于通过了“命运”严苛的验证。
镜流死死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一股深切的无力感笼罩了她。
面对这种涉及宇宙本源、星神博弈的危局,她引以为傲的剑,显得如此苍白。她救不了他。
景元看着镜流微微颤抖的肩膀和低垂的眼眸,伸出手,轻轻拍了拍。
“师傅,”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你在苍泽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替代,永远都是第一位。不必自责,我们.....所有人,都会陪着你,一起面对。”
“哼~!”
刃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但那布满阴霾的脸上,嘴角却罕见地勾起了属于过往的温暖弧度:
“到时候等苍泽醒了,我非得好好跟他告一状,说说你是怎么把我劫走,又是怎么强迫我跟你学剑的事!”
镜流沉默着,没有反驳应星那带着刺的话语。
她因苍泽渡来的生命力,才得以将魔阴身死死压制在心底。
当初劫走应星,纯粹是一腔无处发泄的焚心怒火;而教他剑法,则是一种更为扭曲的泄愤。
然而,在日复一日的剑锋交击间,她却从应星那不顾一切的疯狂与执拗中,清晰地感受到了属于苍泽的那份.....近乎笨拙的守护之意。
于是,镜流教了,教的却是苍泽曾用的刀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刃虽然没有完全学会,但已窥伺苍泽技艺的门槛。
教完,镜流便转身离去,留下一地复杂的情绪。
“够了。”黑塔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微妙的沉寂,她收到了小黑塔的传讯:“再聊下去,苍泽都要臭了。
前往太卜司,小黑塔已经就位,艾利欧在等着我们。”
说完,黑塔便与阮梅一同乘坐法杖,先行一步。
丹恒默然不语,周身水汽翻涌,一条巨大的水龙凭空凝聚,托起在场的所有人,风驰电掣般驶向太卜司。
他异常沉默,只因在方才那极致的愤怒与决绝中,他与体内那个古老的意识——丹枫,达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共识....
太卜司内,气氛凝重。
艾利欧,那只通晓命运的黑猫,此刻正端坐于星核猎手萨姆宽厚的机甲肩膀上。
它的眼瞳扫过陆续抵达的众人。
一旁的彦卿紧握剑柄,目光如炬,死死锁定着这只看似无害的小猫,浑身紧绷。
艾利欧无奈地在内心叹了口气:这孩子,该戒备的,明明是躺在地上的那位才对....
它微微偏头,对身旁的机甲轻声道:“抱歉,流萤,这次临时让你前来,打乱了你的剧本。”
萨姆机甲头部微微闪烁,传出带着笑意的电子合成音:“没关系~到时候我再快速赶回去就好。”
流萤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需要她的力量来确保计划不被干扰。
“呦——瞧瞧这是谁?命运的奴隶,终于舍得从幕后爬出来了?”
黑塔的身影率先显现,她瞥了一眼地上安详得如同沉睡的苍泽,随即目光锐利地投向萨姆肩上的黑猫,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退后!”
萨姆低沉的电子音响起,机甲身躯微沉,摆出防御姿态,确保能在第一时间带着艾利欧撤离。
“呵呵~”黑塔发出一声轻笑,并未进一步施压:“直接说吧,小猫咪猫,我们没时间陪你打哑谜。”
艾利欧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它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流光流闪过。
接下来的步骤至关重要,它希望这些人.....能承受住苍泽内心那片破碎而恐怖的“世界”。
“阮梅女士,”它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请拿出你手中的东西吧。如果我的观测无误,那枚种子,是通往他内心世界的唯一‘船票’”
阮梅微微颔首,素手一翻,一枚比指甲盖还要微小的芯片出现在掌心。
那芯片并非金属造物,反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生物质感,仿佛由活着的血肉雕琢而成,隐隐搏动着微不可查的生命能量。
景元、镜流、应星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