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远一边说，一边拿过孙娇娇面前的碗，示意她把牛肉丸放进去。
“先放碗里晾一晾，过会儿用筷子戳个小口，把里面的汤倒出来，凉透了再吃，就不怕烫了。”
说着他自己又吃了一口肥牛，嫩滑的肉汁裹着菌鲜，还有一股小米辣的香，是记忆里的味道。
两人边吃边商量狗窝放在哪里，狗叫来福还是旺财。
又说着陈志远下次什么时候放假，天什么时候暖和。
东拉西扯的，这顿火锅就吃了一个多小时。
还剩下些丸子和蔬菜，孙娇娇收了起来打算明天中午吃。
想着陈志远说明天去问问狗的事，她把那锅汤也留下了。
第二天陈志远出门上班的时候，孙娇娇还交代他一定不能忘了打听狗的事。
陈志远看着孙娇娇那么上心的样子，笑着，看着她的眼睛，肯定的回答：“我到站里就去问李大爷，问不到就问其他的同事，一定给你打听到。”
孙娇娇看着他那么认真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问不到也没事，大不了你下次放假咱们去村里找找。”
“好好，不管怎么找到的，只要能让你有是只小狗就行。”陈志远点点头，答应着。
“吱呀”一声，自行车停在门口，李大爷正坐在小马扎上抽旱烟。
陈志远支好车，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递过去：“李大爷，抽支我这个？”
李大父眯眼瞅了瞅他，接过烟夹在耳朵上，咧嘴笑：“志远啊，今儿上班挺早。你那媳妇咋样？还习惯县城的日子不？”
“挺好的，就是……”陈志远挠挠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她在家待着闷得慌，我寻思着给她抱只小狗解解闷，也算有个伴儿。
李大爷，您在这附近住了这么多年，知不知道附近谁家有刚生的小狗崽？”
李大爷吧嗒了两口旱烟，眉头皱成个川字：“小狗？这年月，人都顾不上吃呢，谁家还特意养狗？
再说了，养狗得耗粮食，一般人家可养不起。”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前两年倒是有户人家养过看家狗，后来闹饥荒，早就宰了吃肉了。”
陈志远心里咯噔一下。他倒是忘了这年代的特殊性，粮食比金贵，养狗确实是件奢侈事。
可一想到孙娇娇说要养只狗那亮晶晶的眼睛，他又不甘心：“真没谁家有？哪怕是土狗崽也行，不挑品种。”
“我是没听说过。”李大爷摇了摇头，朝站里努了努嘴，“要不你问问站里的同事？说不定有谁知道乡下亲戚家有呢。”
陈志远谢过李大爷，揣着最后一丝希望推着车往农机站里走去。
“苏师傅，问你个事，你知道谁家有小狗崽不？”陈志远放好自行车，走到苏师傅旁边问他。
苏师傅愣了一下，随即摆手：“小狗？志远你可真会想，这时候养狗，不是添负担嘛？我家连孩子都快养不起了，哪有闲心管狗。”
“李姐，您娘家是乡下的，那边有谁家养的狗生崽了吗？”他又问旁边正要往食堂走的女工李桂兰。
李桂兰侧过头，笑着说：“乡下更没有了，去年冬天，我娘家村的狗都被偷光了，听说偷去黑市卖了换粮票。现在谁家还敢养狗？”
陈志远连着问了七八个工友，得到的答案不是“没有”就是“不知道”。
还有人劝他：“志远，别折腾了，养狗没用还费粮，不如多攒点粮票给媳妇买斤红糖实在。”
他心里的火苗一点点往下沉。也是，这年代活命都难，养狗确实不现实。
可他实在不想让孙娇娇天天在家孤零零的，思来想去，只能寄希望于黑市了。
虽然黑市鱼龙混杂，风险大，而且说不定也没有狗崽，但总比毫无办法强。
就在他垂头丧气准备去车间工作时，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声音：“陈志远，你在这儿磨蹭啥呢？”
陈志远回头一看，是站长赵建军。
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赵建军对这几个新来的年轻人印象都不错。
陈志远技术好，干活踏实，还识字，之前在家自学就能看出，孙斌都没发现的问题，是个可塑之才。
“站长。”陈志远赶紧打了个招呼，挠了挠头解释道：“没磨蹭，就是跟工友们打听点事。”
“打听什么事？”赵建军走到他跟前，目光扫过周围散去的工友，随口问道，“刚才听见你们说‘狗’，怎么，站里进了野狗？”
“不是不是。”陈志远连忙解释，“是我想给家里媳妇抱只小狗崽，她刚来县城没熟人，白天在家闷得慌。
我问了李大爷和工友们，都没听说谁家有，正打算……正打算明天中午去乡下碰碰运气。”
他没好意思说黑市，怕当过兵的站长觉得他不务正业。
赵建军闻言，倒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巧了，我家倒有小狗崽。”
陈志远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真的？站长您家有？”
“嗯。”赵建军点点头，手里的文件轻轻敲了敲掌心，“我家小女儿以前养了只土狗，叫小花，去年她嫁人了，把狗留在了家里。
小花上个月刚生了一窝崽，一共三只，现在刚满月，正好能抱走了。”
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陈志远心里的失落一扫而空，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他搓着手，语气都带着喜悦：“那……那太好了！站长，您看能不能匀我一只？
我保证好好养着，让它有吃有喝，在家陪着我媳妇儿就行。”
赵建军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看你急的，一只小狗崽而已，有什么不能的。
你媳妇刚来县城不习惯，有个小动物陪着也好。
这样，明天我上班的时候给你带来，你直接到我办公室来取。”
“谢谢站长！太谢谢您了！”陈志远激动得连连道谢，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下好了，要是孙娇娇知道他那么快就找来了一只小狗，明天就会有小狗陪她，肯定会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