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頔是被一阵狼嚎吵醒的。
那嚎叫声十分凄厉,像是带着无尽的痛苦,听得人心里发寒。
她挪开椅子,将门打开一条小缝。
往外看去,天似乎已经亮了,可看上去还是有点儿灰蒙蒙的。
既然听到了狼嚎声……那就去狼园?
她这么想着,往狼嚎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狼园在保安亭的西边,围栏是用木头做的。
木头的围栏上面刻着很多奇怪的符号,有的像狼的爪子,有的像人的眼睛。
空气里满是腥味和腐臭味。
白頔大概能闻出来,那是血和不知腐烂了多久的腐肉混合的味道。
地上的草都已经变成了了暗红色,不知道是被血染红的,还是这些草是什么特殊品种,长得颜色不一样。
当然,白頔并不认为是第二种可能。
谁没事培养颜色这么邪门的草?
狼园的规则木牌在围栏的旁边。
十分难得的,这个木牌是新的,上面的规则是用红色的笔写的。
字迹十分潦草,透着一股疯狂:
“1. 如果你看到了与周围灰、黑狼不同的白狼,请不要惊动他,他不是狼,而是嗜血的怪物。
2. ##**.4o>_‘96???
3. 不要踩到地上的脚印,它们会跟随你。
4. 如果狼群突然全部看向你,请立刻趴下并假装自己是石头。”
666怎么又有乱码?
白頔心想,难道中了精神污染的人会自动觉醒让面板上的内容成为乱码的天赋?
一眼望去,狼园里有很多狼,它们大多是灰色或者黑色的。
不过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它们的眼睛是红色的。
那些狼正低着头,啃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白頔走近了些,才发现它们啃的不是肉,是骨头——那绝对是人的骨头。
白頔盯着规则牌上的乱码,眉头紧锁。
怎么忽然感觉脑袋昏昏的……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干扰我的精神?
她正想着,四周的血腥味开始变得愈发浓烈。
她低头时,发现地上的人骨忽然变多了,有的还连着碎裂的衣物。
仿佛就在刚才,她失神的那一瞬间,又有人死在了这里,并且成为了骨头。
狼群似乎察觉到她的存在。
几只狼缓缓抬起头,鲜红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
白頔悄悄后退一步,谁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忽然过来吓她一跳?
话说我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突然,她注意到远处那一抹白色,那白色在以灰色和黑色为主的狼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那是一只白色的狼。
这只狼浑身的毛发都是白色的,以至于在这一群黑灰色的狼群中央显得格外显眼。
那只白狼只是静静地蹲坐在地上,仿佛早已察觉到她的存在。
白頔的心跳开始加速,她想起规则牌上的警告。
但是人这好奇心一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她也是同理。
她向着白狼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了它的面前。
一人一狼视线交汇在一起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穿透了她的身体。
她忽然感觉到一种一种诡异的平静,记忆却像被人翻页般混乱。
狼园、血骨、规则牌,在此时全都变得模糊不清。
回过神来,白頔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扇散发着浓重潮湿气息的蓝色大门前。
这个门很旧,门面上的铜绿顺着木纹缝隙往下淌。
666啊,这又是个什么鬼破门?
指尖轻轻一碰,凉津津的铜锈便粘在指腹,蹭都蹭不掉。
门楣上嵌着的铜色“海洋馆”三个字早已斑驳,要不是还有那个形状,白頔都认不出来这三个字。
字间积着灰,像是被海水反复浸泡过十年,连笔画都快要看不清了。
她推开门时,一股裹着细盐粒的咸腥冷风“呼”地涌进来,直往衣领里钻。
风里混着水草腐烂的酸臭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鱼腥味,呛得她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
这味儿真冲,之前处理尸体都没有这么大味儿来着……
展厅里的灯光是昏黄色的,从头顶生锈的灯管里透出来,忽明忽暗地晃着。
脚下的瓷砖湿滑,踩上去能听到“吱呀”的轻响。
她看向水箱,水箱里的水面泛着诡异的波纹,波纹里映着的灯光碎片像跳动的碎玻璃。
偶尔还会有一两个细小的气泡从水底冒上来,“啵”一声破在水面,在空荡的展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白頔三步并两步走进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水母展厅。
透明的水箱壁上凝着一层水珠,顺着玻璃往下滑,留下蜿蜒的水痕,像是谁曾经在此偷偷哭过。
水箱里,无数只猩红水母正缓缓游动。
它们的伞状体一张一合时,猩红的颜色会跟着变深,仿佛在吞吐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细长的触手在水里轻轻摇曳,顶端缀着淡蓝色的荧光,微弱却扎眼。
那光落在白頔手背上,凉得像冰,又像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旁边的规则牌是块卷了边的铁皮,边缘锈得发黑,上面的字迹被水汽浸得有些模糊。
“1. 水母可以给人带来宁静。
2. 实际上会极快的让人受到精神污染。(划掉)
3. 如果水母朝你发光,请闭眼,直到你不再感到温暖。”
白頔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平静。
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她忽然找到了一个温泉。
温泉泡的很舒服,让人感到安详,止不住一直待在温泉里的想法。
她脑子里的杂念、刚才饿的感觉,全都沉了下去,就连呼吸都变得慢了起来。
青的戒指忽然亮了一下,手指处传来的发麻感让她猛地回过神来。
不对,十分有九分不对。
这平静太不对劲了,像是有人按住了她的脑子,逼着她放松。
她强行移开视线,眼角却还能瞥见那些猩红的身影在水里晃。
水母的荧光像没散去的影子,黏在视网膜上,又像在无声地嘲笑她的抗拒。
“长得还怪好看的,就是这规则也太离谱了。”
她小声吐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箱壁。
“哪有展览不让看展品的?这海洋馆怕不是没开明白。”
吐槽间,她又想起了刚才的那问题。
自己到底来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