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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李闲的身体便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滑倒在地,彻底昏死过去。

那句虚弱到几乎听不清的“困死了”,像是抽走了山洞里最后一丝鲜活的气息。

“李闲!”

柳莺儿惊呼一声,第一个冲了过去。她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李闲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指尖颤抖着探向他的眉心。

一股冰冷、死寂、仿佛连光都无法逃逸的虚无感,从李闲的神魂深处传来,让她的指尖都感到一阵刺痛。那不是单纯的伤,更像是一个破洞,一个正在不断吞噬他生命力的黑洞。

她之前渡过去的那点生命力,就像是投入大海的石子,只激起了一点涟漪,便被那片虚无吞噬得一干二净。

怎么办?

这一刻,李闲那些狂妄又充满煽动力的话语,再一次回响在她的脑海里。

“你是这片万亩药田唯一的女王!”

“你的任务,就是让它们……活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女王……

柳莺儿的眼神从慌乱变得专注。她闭上眼睛,不再试图用自己那点微薄的修为去硬抗那股恐怖的虚无,而是将自己的心神,彻底沉入了脚下这片土地。

【言灵·百草】,发动。

不是命令,不是催生,而是……倾听与请求。

“他需要帮助。”

一个念头,通过S+的木灵根,化作无形的涟漪,瞬间扫过整片药田的核心区。

“他需要安眠,需要……填补神魂的创伤。”

刹那间,无数“声音”涌入她的脑海。

“安神草!我!我最擅长安神!”一株长在石缝里的紫色小草,兴奋地摇晃着叶子。

“不够,他的伤太重了,安神草只能让他睡着,醒来会更痛!”另一片区域,一株“养魂木”的幼苗发出了沉稳的“声音”,“需要我的力量,我的木心可以滋养神魂。”

“还有我!还有我!”一朵藏在角落里的“七宝琉璃花”急切地传念,“我的花蜜可以稳固神魂,不让它继续破碎!”

“太慢了……都太慢了……”

一个苍老而温和的“意念”,从药田最中心、那株被阵法重重守护的、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的“万木母根”上传来。

“女王……听我说……”

柳莺儿心神一凛,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过去。

王美香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她看着柳莺儿闭着眼,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周身萦绕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正在与这片天地进行着一场凡人无法理解的对话。

而周围的灵植,肉眼可见地躁动起来。有的叶片无风自动,有的花朵绽放出超越平时数倍的光华,浓郁的药香汇聚成溪流,向着柳莺儿和昏迷的李闲涌来。

这个被李闲册封的“女王”,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调动着她的“子民”。

王美香的目光从柳莺儿身上移开,落回李闲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

大总管?第一打手?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这个男人,用一份几乎是空手套白狼的契约,骗走了王家一块无价之宝。然后又用几句画大饼的空话,就把自己和柳莺儿这两个前途未卜的人,绑上了他的战车。

从头到尾,他付出了什么?

除了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和一身重到快要死的伤?

可偏偏……她无法拒绝。

这片药田的价值,足以让任何一个金丹修士,甚至元婴老祖疯狂。而李闲,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它交给了她们两个。

这份信任,或者说这份豪赌,沉重得让她心惊,又刺激得让她血脉偾张。

她王美香,生来就是赌徒。

而眼前这个局,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赌局。

赌注,是这片仙境般的药田。

赌本,是她们三个人的命。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大总管”那样思考。

首先,安全。这里虽然是禁地,但宗门大乱,难保不会有强者闯入。这个“万木回春大阵”的防御力如何?控制权在谁手上?

其次,资源。这满坑满谷的灵药,要如何利用?是直接拿出去卖,还是炼制成丹药?她们没有炼丹师。

最后,人手。就她们三个,李闲还是个随时可能断气的病号。一个管生产,一个管对外,连个跑腿的都没有。

简直就是个笑话。

一个坐拥金山,却随时可能被一两个强盗洗劫一空的笑话。

就在这时,柳莺儿猛地睁开了眼睛。

“有了!”

她不由分说,将李闲平放在地上,然后跑到旁边一块空地。

“女王陛下有令!”她学着李闲那中二又狂热的语气,清脆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借尔等本源一用,救吾主一命!”

她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印诀,并非任何已知功法,而是随着她与这片药田的共鸣加深,自然而然浮现在脑中的。

随着印诀成型,整片药田核心区都震动了一下。

王美香瞳孔一缩,她看到,一缕缕颜色各异、代表着不同药性的精纯本源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一缕紫气,来自安神草。

一缕青光,来自养魂木。

一缕七彩霞光,来自七宝琉璃花。

……

成百上千道本源之力,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涌向柳莺儿掌心的印诀之中,最终凝聚成一颗鸽蛋大小、通体碧绿、表面流淌着无数玄奥符文的……种子!

“以万木为祭,以生机为名……”柳莺儿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这个过程对她消耗巨大,“【百草还魂种】,凝!”

她将那颗种子,轻轻按在了李闲的眉心。

种子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便化作一道绿光,没入其中。

李闲那紧皱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他身上那股死寂虚无的气息,虽然没有消失,却被一股磅礴而温和的生命力牢牢包裹、镇压住。苍白的脸上,也终于泛起了一丝微弱的血色。

做完这一切,柳莺儿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搞定了?”王美香走过来,蹲下身,看着呼吸平稳下来的李闲,语气复杂地问。

“嗯。”柳莺儿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喜悦和自信,“母根告诉我,这颗种子能镇住他的伤势七天,七天之内,他的神魂会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缓慢恢复,虽然无法根治,但至少……不会再恶化了。”

“母根?”王美香抓住了关键词。

“就是这片药田的核心,那株‘万木母根’。”柳莺儿指了指远处那片灵雾最浓郁的地方,“它……它好像认识李闲。”

“什么?”

“它说……李闲身上,有它一位故人的气息。所以它才愿意帮我们。”柳莺儿的眼中也满是困惑,“可它已经在这里生长了至少万年了,它的故人……会是谁?”

王美香沉默了。

这个李闲身上的谜团,像洋葱一样,剥开一层,还有更辛辣的一层。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向柳莺儿。

“好了,‘女王陛下’。”她刻意加重了称呼,语气却很认真,“现在,他这个甩手掌柜睡着了。我们这两个光杆司令,该谈谈正事了。”

柳莺儿愣了一下,随即也站了起来,擦了擦汗,用力点头:“好,‘王大总管’。”

两个少女,一个神情坚毅,一个眼神锐利,在这片巨大的、空旷的洞窟中,面对着昏睡的始作俑者,开启了“生机堂”的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高层会议。

这一睡,便是三天。

王美香没有离开。

她盘膝坐在山壁凹陷的另一角,一边调息恢复自己金丹期的修为,一边冷眼旁观。

这三天,她见证了何为“药田的女王”。

柳莺儿像是变成了一个不知疲倦的精灵。

她不再被动地承受那扭曲的力量,而是主动地与之共舞。

她时而在田垄间穿梭,对着一株长势不佳的灵草低语几句,那灵草便肉眼可见地焕发生机。时而又对着一片过于茂盛的霸王花皱眉,那些植物便会自觉地收敛根须,不再侵占邻居的地盘。

整个万亩药田,仿佛成了她的延伸。

她能“听”到每一株植物的需求,也能将自己的意志传递给它们。那些原本驳杂的灵气,在无数植物的共同呼吸吐纳下,被梳理得井井有条。

药田的生机,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攀升。

而这些蓬勃的生机,又通过那无形的【言灵·百草】链接,反哺着柳莺儿。

她的气息一天比一天沉稳,筑基大圆满的境界被夯实得如同磐石,眼中的光彩也越发明亮。

王美香看得心惊肉跳。

这已经不是修士与灵植的关系了。

这是一种……共生。柳莺儿与这片万亩药田,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可以自我进化的生态闭环。李闲那个疯子,用几句狂言妄语,真的为柳莺儿点明了一条通神之路。

期间,柳莺儿每天都会催生出各种奇特的灵果、草药,送到李闲嘴边。那些东西,王美香大多都不认识,但每一种都蕴含着最纯粹、最温和的生命能量。

李闲就在这沉睡中,被动地接受着整个药田精华的滋养。

第三天黄昏,当夕阳的余晖给整片药田镀上一层金边时,李闲终于睁开了眼睛。

神魂的伤势,在海量生命能量的冲刷下,表面上的裂痕已被尽数弥合,不再有崩溃之虞,但那源自‘终末’的虚无本质,依旧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神魂核心,只是暂时被磅礴的生机包裹镇压,无法作祟罢了。

李闲睁开眼,入目是凹凸不平的石壁顶,空气中弥漫着紫梦酣和百草混合的清香。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神魂中那种被撕裂后用劣质胶水粘合的滞涩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雨水浸润过的松软与饱满。

柳莺儿正盘膝坐在不远处,双目紧闭,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绿光,与整片药田的生机融为一体。她不再是那个惶恐不安的少女,眉宇间多了一份沉静与威仪,仿佛真成了这片土地的女王。

另一侧,王美香靠墙而立,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像是在评估一件刚刚修复完成、却不知性能如何的危险法宝。

“看什么看?”李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打破了洞口的宁静,“是不是被哥的睡颜迷住了?别不好意思,哥知道自己魅力大。”

王美香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伤好了?”

“托女王陛下的福,神魂做了个顶级SpA,现在舒服得很。”李闲冲着柳莺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柳莺儿被他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看到他活蹦乱跳的样子,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你醒了!”

“醒了。”李闲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股吊儿郎当的气质又回来了,“睡饱了就该干活了,光有个地盘和女王还不够,咱们的草台班子,该正式挂牌营业了。”

“挂牌?”柳莺儿不解。

李闲神秘一笑,没有解释,闭上眼睛,神识沉入体内。

那座由【怨魂锁仙图】和【万兽血河图】同化而成的洞天法宝——【万相森罗殿】,静静地悬浮在他的识海之中。

它不再是单纯的图卷,而是一座古朴、宏伟、散发着混沌气息的宫殿虚影。

【心随意动】。

李闲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手,探入了这座宫殿。

“都别反抗。”他的声音在柳莺儿和王美香的脑海中同时响起,“带你们去看点好东西,咱们乐子人集团的第一次董事会,现在开始。”

话音未落,柳莺儿和王美香只觉得眼前一花,神魂仿佛被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一拽,脱离了肉身的束缚。

下一瞬,她们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

脚下是光滑如镜、倒映着星辰的黑色地板,头顶是混沌翻涌、不见边际的灰色穹顶。整个空间空旷、死寂,充满了原始而宏大的威压。

在虚空的正中央,李闲的身影凭空出现。他依旧是那副略显单薄的身形,脸色也带着一丝未褪的苍白,但当他站在这片空间时,整个森罗殿的威压仿佛都成了他的披风,让他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掌控一切的气势。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万相森罗殿。”

随着他的话语,身后,一座由无数哀嚎的怨魂与咆哮的兽影纠缠、扭曲而成的巨大王座,拔地而起,王座狰狞、邪异,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霸道。

王美香和柳莺儿的神魂刚一稳定,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大殿深处吸引。

在那里,王座的侧后方,矗立着三座与整个大殿气息融为一体的巨大雕像。

她早就知道自己被册封,却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的雕像与这两尊本源神像并列,意味着什么,不是属下,而是这座神殿规则的一部分——【万相源流】!

而与她的雕像并列的,一个是散发着无尽怨毒与诅咒气息、让人看一眼就神魂刺痛的狰狞邪神;【咒厄邪神】

另一个则是面容清冷、高高在上、宛如九天玄女的绝色女子,五行峰洛清寒。

李闲靠在王座上,感受着体内被【百草还魂种】镇压的伤势,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弧度。“一个女王,一个大总管……还不够!我的摊子要铺开,就得把最核心的班底都拉上船!”

他深吸一口气,将神念彻底沉入王座,与整个【万相森罗殿】融为一体。“以我为主,以殿为桥,以因果为锁……给我过来!”他的神念顺着早已建立的几道微弱因果联系,如霸道的触手般探出虚空,瞬间锁定了那几个他最熟悉的气息。

下一刻,森罗殿的本源之力激荡,虚空中几道光芒被强行拽入,四个略显虚幻的身影踉跄着出现在不远处。

虚空中,几道光芒闪过,四个略显虚幻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一个是身穿药师袍,神情狂热,眼神死死盯着虚空,仿佛在分析其成分的周常。

一个是身材圆滚,浑身珠光宝气,一出现就猛地蹲下身,试图抠一块黑色地板带走的钱多多。

一个是沉默如山,身形魁梧,茫然四顾,拳头下意识握紧的石雷。

最后一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眼神警惕,周身仿佛有无数兽影环绕的张威峰。

他们都是以神魂状态被强行拉入此地,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错愕与震惊。

“老大?”张威峰最先反应过来,看到了王座上的李闲。

“行了,都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李闲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心中,“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个会,主题是:分赃。”

他目光一扫,首先落在了柳莺儿身上。

“柳莺儿。”

柳莺儿身体一挺。

“自今日起,你为我森罗殿中【生机堂】。”李闲的声音庄严起来,“掌万木荣枯,司生命流转。”

他的话音刚落,柳莺儿脚下的黑色地板瞬间化作了无垠的沃土。

无数翠绿的嫩芽破土而出,疯狂生长,顷刻间便形成了一片生机盎然、仙气缭绕的药园神境,一座由万千藤蔓与鲜花编织而成的自然王座,在她身后悄然凝聚。

柳莺儿能感觉到,自己与这片幻化出的药园有了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她甚至能通过这片虚幻的药园,更清晰地感知到外界那片万亩药田的每一个角落。

她被册封的神位,竟是与她的天赋和现实完美链接的!

李闲的目光转向周常。

“周常,你为【丹火药君】,掌炉火造化,炼世间万物。”

周常的脚下,大地裂开,喷涌出无穷无尽的地心之火。一座座形态各异的丹炉在火中沉浮,周围的虚空中演化出无数药材的虚影,药香冲天。周常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痴迷地看着这一切。

“钱多多,你为【万宝财神】,掌天下资财,通有无之道。”

钱多多脚下,金砖铺地,宝石作山。一条由无数灵石组成的河流奔腾而过,哗啦啦的声音对他来说,是世间最美妙的仙乐。他幸福得快要昏厥过去。

“石雷,你为【不动山王】,掌大地之力,镇十方世界。”

石雷的脚下,黑土凝聚,化作一座巍峨、厚重、无法撼动的黑色神山。他站立其上,感觉自己的力量与整座神山融为一体,坚不可摧。

最后,李闲的目光落在了张威峰身上。

“张威峰,你为【万兽帝君】,掌万兽魂灵,统御血煞之河。”

张威峰的脚下,黑色的地板化作了奔腾的血色长河,无数狰狞的妖魂在河中咆哮、嘶吼、臣服。一座由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从血河中升起,充满了原始的野性与杀伐之气。

【怨魂镇狱】、【血煞养兽】。森罗殿的核心特性,在这一刻与他的追随者们完美结合。

五个“神位”,五个由李闲意志创造出的“神国”,在这片混沌的虚空中熠熠生辉,与中央那座邪异的怨魂王座遥相呼应。

张威峰、周常等人还沉浸在震撼之中,他们能感觉到,这不仅仅是一个虚名。这个“神位”,仿佛在他们的神魂中烙下了一个印记,让他们与这座神秘的宫殿建立了一种奇特的联系,甚至能从中汲取到一丝微弱而精纯的力量。

“老大……这……”张威峰激动得语无伦次。

“别急着谢。”李闲靠在王座上,姿态慵懒,眼神却锐利如刀,“给了你们神位,就得干活。柳莺儿,给我把药田的产量翻十倍。周常,我要丹药堆成山。钱多多,我要灵石能填满这片虚空。石雷,给我当最硬的盾。张威峰,以后我的敌人,就交给你手下的畜生们去啃。”

他顿了顿,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

“都听明白了?这是神位,也是枷锁,以后想偷懒,可没那么容易了。”

这番话,非但没有让众人退缩,反而激起了他们心中万丈的豪情。

王美香站在一旁,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是最早被册封的‘殿中之神’,可直到今天,她才真正明白这‘神位’的意义。

李闲不是在册封手下,他是在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神系!看着周常、钱多多等人沐浴在神光中,感受着那凭空诞生的‘神国’,她心中涌起的不是嫉妒,而是一种更深的震撼与……一丝优越感。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万相源流】神职,是这一切力量的‘源头’,地位远在这些新晋册封的“神”之上。

李闲的目光扫过虚空,仿佛看到了那座地下魔城中,两千多名悍不畏死的士兵。

‘还不够!光有神,没有兵,算什么神殿!’他意念再动,王座轰鸣。‘我册封【天灾军团】为我森罗殿【镇狱战兵】,全员魂入名册,受【不动山王】石雷庇护,享【万兽帝君】张威峰煞气加持!战死者,魂归森罗殿,可重塑战体!’

他的视线再度一转,穿透虚空的壁垒,落在了森罗殿一个阴暗的角落。在那里,数百个眼神空洞、被狗头魂印死死锁住的魂魄静静地跪伏着,为首的正是曾经不可一世的血刃峰天骄——张三千。

“神殿有了光明正大的神将,自然也少不了干脏活的影子。”李闲的嘴角咧开一抹森然的弧度,充满了恶趣味和绝对的掌控欲。

“以我之名,立【暗杀殿】!”

他遥遥一指,一道漆黑如墨的怨念之力射入那片角落,一座阴森诡谲、遍布倒刺与锁链的殿堂虚影拔地而起。

“张三千,我封你为【暗杀殿主】,率你血刃峰三百弟子,为我之影,为我之刃。你们不必享香火,也无需得供奉,你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替我……清理掉所有藏在阴影里的垃圾。”

“你们的神位,便是永世为奴!”

那呆滞的张三千魂魄猛地一颤,和其他血刃峰弟子一起,朝着王座的方向,机械而又整齐地叩首,仿佛在回应这充满了羞辱与诅咒的“册封”。

混沌与威压,在册封完成的瞬间,达到了顶峰,又如潮水般悄然退去,只留下那五个新生的“神国”散发着各自独特的光辉,与中央那座狰狞的怨魂王座分庭抗礼,又彼此呼应。

周常的神魂几乎要融化在无尽的地火丹炉之中,他伸出手,一缕虚幻的【兜率真火】在他指尖跳跃,那是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丹火,此刻却如此真实。

钱多多跪在金山之上,捧起一把流淌的灵石,任由它们从指缝滑落,发出的“哗啦啦”声让他神魂都为之颤栗,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以如此纯粹的形式,触碰到“财富”这个概念的本源。

石雷与脚下的神山合为一体,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厚重与安宁。而张威峰则站在白骨王座前,俯瞰着脚下咆哮的血河,无数妖兽的魂魄向他发出臣服的嘶吼,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头妖魂的力量与欲望。

这是一种脱胎换骨的蜕变。

“感觉如何?”李闲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沉醉。他斜倚在王座上,单手撑着下巴,像个看腻了戏码的魔王。

“老大……这……这股力量……”张威峰第一个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我感觉,我能命令血河里任何一头妖魂!”

“那不是感觉,是事实。”李闲打了个哈欠,“我把森罗殿的一部分控制权,借给你们玩玩而已。”

他坐直了身体,那股慵懒的气质瞬间消失,取而代?pad?的是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现在,玩也玩够了,该谈正事了。”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柳莺儿,你的【生机堂】现在连着外面的万亩药田。我要你在十天之内,让药田里所有灵植的年份,普涨百年。做得到吗?”

柳莺儿一怔。普涨百年?这是何等逆天的手笔!可当她感受到身后那片虚幻药园传来的磅礴生机时,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做到。”李闲的语气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他的视线转向周常:“【丹火药君】,药材管够。我要你把那些百年份的灵植,给我炼成丹药。疗伤的,恢复灵力的,提升修为的,甚至是毒药,我不管你炼什么,我要看到一座用丹药堆起来的山。”

周常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没问题!只要有火,有药,我能炼到天荒地老!”

“很好。”李闲的目光又落到钱多多身上,“【万宝财神】,你的任务最简单,也最难。把周常炼出来的丹药,还有药田里多余的药材,全都给我换成灵石。我要你建一个真正的金库,能让元婴老祖看了都眼红得想打劫的金库。”

钱多多猛地从金山上站起来,拍着胸脯,肥肉乱颤:“老大放心!买卖是我的老本行!保证办得妥妥帖帖!”

李闲的视线接着移向石雷和张威峰。

“石雷,你的【不动山王】,不光是让你自己变硬。我要你把这股力量,加持到我们【天灾军团】每一个士兵身上。我要他们穿着玄铁甲,就能硬抗金丹修士的法术。”

“张威峰,你的【万兽帝君】,也不光是让你自己威风,血河里的妖魂,给我全都放出去,融入军团士兵的战甲兵刃里,我要我们的军团,不光打不死,还要咬人最疼。”

石雷和张威峰对视一眼,齐齐重重点头:“遵命!”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整个森罗殿的气氛都变得肃杀起来。

王美香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看着李闲雷厉风行地安排着一切,将一个空头支票般的草台班子,硬生生打造成了一个分工明确、目标清晰的战争机器。

这个男人,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天生的统帅。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老大。”张威峰皱着眉头,提出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神位虽强,可我们的根基太弱了。我只是筑基中期,石雷他们也差不多。这点修为,根本无法完全发挥出神位的力量。周常炼丹,受限于修为,也炼不出太高阶的丹药。我们……拖后腿了。”

此话一出,刚刚还热血沸腾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这是事实。

他们就像一群孩童,突然被授予了神明的权柄,却挥舞不动那沉重的神器。

“说得对。”李闲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赞许地点了点头,“你们确实太弱了,弱得可怜。一群挂着神仙名头的筑基期,说出去都丢我的人。”

他环顾四周,看着众人脸上或尴尬或不甘的神情,嘴角咧开一个恶劣的笑。

“所以,在你们正式上岗之前,还有最后一个任务。”

“集体升级。”

他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伸出手,虚空一握。

整个森罗殿的视角仿佛被他强行扭转,众人眼前的景象飞速变幻,混沌的虚空之上,出现了一片模糊的、由无数亭台楼阁组成的巨大宗门幻影。

那是万象宗。

李闲的意念,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宗门深处一座古朴、庄严的九层宝塔。

“看到那座塔了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

“传功殿……”王美香下意识地喃喃出声。那是万象宗的重地,收藏着宗门自开山以来所有的功法秘籍,守卫森严,寻常弟子连接近都难。

“没错,传功殿。”李闲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现在宗门里那些老怪物,正忙着跟天上掉下来的‘神魔’掰手腕,自顾不暇。宗门大阵全力运转,所有的精锐力量都被抽调去维持阵法,或者对抗外敌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也就是说,现在的传功殿,就是个不设防的宝库。”

周常等人倒吸一口凉气。

老大的意思……难道是?

“你们的修为之所以提升慢,不是你们天赋差,是你们修炼的功法太垃圾。”李闲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万象宗立派数万年,搜罗了多少天级、地级的功法?那些东西,放在传功殿里积灰,多浪费。”

“我要去一趟传功殿。”

“把里面从练气期到化神期的所有功法,从剑诀到魔功,从丹经到阵图,一字不漏地,全部‘搬’回来。”

他的话语,在空旷的森罗殿中回荡,充满了难以想象的狂妄与霸道。

潜入宗门禁地,盗取所有功法?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这是在刨万象宗的祖坟!

“老大,这太危险了!”石雷瓮声瓮气地说道,“传功殿肯定还有禁制和长老看守。”

“禁制,是死的。长老,是活的。”李闲的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只要是活的,就有办法对付。更何况……”

他拍了拍胸口,咧嘴一笑:“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运气特别好。”

他没说的是,他的【万物皆可舔】,在面对这些没有生命、只承载着信息的功法玉简时,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复刻神器。只要他的精神力能够“注视”到,就能将其信息完整地“舔”入系统,再通过森罗殿,共享给所有人。

“都回去准备吧。”李闲挥了挥手,不再给他们提问的机会,“等我的好消息。下一次再开会时,我要你们每个人,都拿着天级功法,为自己量身打造一条最快的成神之路。”

话音落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众人包裹。

张威峰、周常等人的神魂瞬间被弹出森罗殿,回归肉身。他们猛地睁开眼,依旧能感受到神魂深处那“神位”带来的悸动,以及李闲那番疯狂计划带来的巨大冲击。

虚空之中,只剩下李闲和王美香。

“你不走?”李闲瞥了她一眼。

“你疯了。”王美香看着他,眼神无比复杂,“你这么做,一旦被发现,就是叛宗大罪,上天入地,再无你容身之处。”

“容身之处?”李闲嗤笑一声,他走回自己的王座,重新坐下,双手交叉,俯视着她,““我的容身之处,不在别处。”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狰狞王座的扶手,感受着那万魂咆哮带来的冰冷触感。

“就在这里。”

王美香的身影在森罗殿中化作光点消散,李闲依旧维持着那个俯视的姿态,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却缓缓化开,变成了一丝混杂着兴奋与疯狂的笑容。

他从王座上站起,整个森罗殿的虚影随着他的意念,重新沉入识海深处。

神魂归位。

李闲猛地睁开双眼,洞窟中紫梦酣的香气依旧,柳莺儿盘膝调息的身影就在不远处。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身形一晃,如一缕没有重量的青烟,悄无声息地滑出了洞口。

夜色如墨,万象宗山门之内,因外部神魔的威胁而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中。巡逻的弟子队伍比往日多了数倍,一道道强横的神识如探照灯般来回扫荡。

李闲的身影却像一条游鱼,总能找到神识交错的缝隙,总能踏在巡逻队转身的瞬间。他的身法谈不上多高明,但他的【神魔眼】却能提前洞悉那些神识的轨迹与巡逻弟子的视线死角,让他总能先一步做出最正确的规避。

传功殿,万象宗的核心重地之一,坐落在主峰的半山腰,背靠绝壁,俯瞰云海。

往日里,这里总有数名执法长老轮流坐镇,门前更是有精英弟子二十四小时值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可现在,正如李闲所料,巨大的殿宇前空无一人。只有一层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般荡漾的灵力光幕,将整个传功殿笼罩其中,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息。

“果然,人都抽调走了,只剩下个乌龟壳。”李闲躲在远处的一块巨石后,咧嘴一笑。

他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催动了【神魔眼】。

霎时间,眼前的世界变了模样。那层水波般的光幕,在他眼中化作了一张由亿万个符文节点构成的精密大网。灵力在其中按照固定的轨迹流淌,环环相扣,首尾相连,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任何外力触碰,都会引发整张大网的剧烈反击。

“设计得不错,可惜……有漏洞。”李闲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在这张复杂到足以让阵法大师都头皮发麻的大网上飞速扫过。

他看到的不是符文,而是规则。

【只要是闭环,就一定有起点和终点。】

【只要有流动,就一定有强弱之分。】

他的视线最终锁定在了大阵左下角一处毫不起眼的节点上。那里的灵力流速,比其他地方慢了千分之一刹那。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瑕疵,却成了整座大阵的阿喀琉斯之踵。

李闲双手掐出一个古怪的印诀,并非攻击,也非防御,更像是在模仿某种规则的律动。

“我说,你这里,该堵车了。”

他轻声念叨着,仿佛在跟一个老朋友开玩笑。随着他的话音,一股无形的、基于【规则交互】的力量,精准地作用在了那个被他锁定的节点上。

嗡——

整座防御大阵的光幕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那个被“堵车”的节点,灵力瞬间淤积,引发了连锁反应。整张灵力大网的流动节奏被彻底打乱,无数符文忽明忽暗,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

仅仅三个呼吸,覆盖着传功殿的光幕便如破碎的琉璃般,寸寸瓦解,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夜色中,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搞定,收工。”李闲拍了拍手,正要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异变陡生!

他前脚刚要踏上传功殿的台阶,周围的空间猛地一滞,像是从清水变成了胶水。眼前的传功殿开始变得扭曲、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正在被拖入另一个维度。

空间隔绝!这是比防御阵法更高阶的守护手段,一旦有外力破开表层防御,它便会自行启动,将整座传功殿拖入空间夹层,让任何人都无法触及。

“卧槽,玩不起是吧?”李闲骂了一句,却不见慌乱。

他停下脚步,闭上眼睛,系统那独有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规则壁垒:空间折叠。】

【交互方案解析中……方案生成:言灵欺诈。】

李闲深吸一口气,再度睁开眼时,眼神里充满了神棍般的光彩。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那片扭曲的空间,用一种抑扬顿挫、仿佛在跟空气谈判的语气开口:

“咳咳,那个谁,空间老兄,你听我说啊。咱俩无冤无仇,你别搞我。你看啊,我呢,是宗门未来的希望,是天命之子,是进来拿点东西出去拯救世界的。你把我关外面,耽误了大事,这因果你担得起吗?担不起吧!”

“再说了,你把我隔绝了,你孤不孤独?寂不寂寞?我进去陪你聊聊天,给你讲讲外面的故事,它不香吗?打开门,交个朋友,以后我罩着你!”

这番骚话,若是被旁人听到,只会觉得是疯言疯语。

可随着他的话语,他识海中的系统面板上,那代表着【友好值】的进度条,竟然在对着虚空缓缓上涨。

他双手再次掐出那种古怪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以我之名,定义友好!你我之间,没有隔阂,只有坦诚相待的桥梁!门,给老子开!”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片扭曲模糊的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原本正在远离的传功殿,又被硬生生拉了回来,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那层空间隔绝的壁垒,仿佛真的“听懂”了他的话,为他敞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李闲吹了声口哨,一步踏入。

宏伟、古朴、庄严。无数个书架顶天立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枚枚闪烁着各色光晕的玉简。空气中弥漫着知识与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气息。

“我的天……发财了!”

李闲的眼睛亮得像两千瓦的灯泡。他站在大殿中央,没有去触碰任何一枚玉简。

他深吸一口气,【神魔眼】催动到极致,双目中仿佛有星辰幻灭,混沌流转。

【万物皆可舔!】

他的心念,他的注视,他全部的精神力,在这一刻化作了无形的舌头,朝着四面八方所有的玉简,覆盖而去!

嗡——!

海量的、无穷无尽的信息洪流,如决堤的星河,疯狂地涌入他的识海,再被系统瞬间接收、整理、归档。

《青元剑诀》、《厚土功》、《离火真经》、《万木春生诀》……

《炼丹初解》、《阵法百图》、《御兽总纲》……

从最基础的练气功法,到只有真传弟子才有资格阅览的地级秘典,甚至是角落里蒙尘的魔道残篇、上古异闻……

所有的一切,无论品阶,不分种类,只要存在于这座大殿之内,都被他以一种匪夷所m所思的方式,进行着最彻底的“复制粘贴”。

就在李闲疯狂“扫货”的同时。

万象宗,后山禁地,一处与世隔绝的洞府中。

一位盘膝坐在地火熔岩之上的白发老者,猛地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眸中,仿佛倒映着宇宙生灭的景象。

“嗯?”

他发出一声轻咦,眉头微皱。就在刚才,他感觉到宗门的气运之海中,代表着“传承”的那一支流,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极其诡异的波动。

不是被攻击,也不是被窃取,更像是在……被“共鸣”。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与万象宗数万年的知识底蕴,产生了最深层次的链接。

“传功殿?”

老者的神念如无形的潮水,瞬间跨越万里空间,朝着主峰的方向覆盖而去。

然而,就在他的神念即将触及传功殿的刹那。

传功殿门前的台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朴素道袍,手里提着一把光秃秃的破扫帚的老头,正慢悠悠地,一阶一阶地扫着地上的落叶。

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眯缝着一双浑浊的老眼,朝着虚空中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低下头,叹了口气,继续挥动着手中的扫帚。

“唰……唰……”

扫帚划过石阶的声音,平淡无奇。

可那股即将降临的、足以让元婴修士都为之颤抖的恐怖神念,在听到这扫地声后,却猛地一滞。

它“看”向传功殿,却只“看”到一片混沌,一片模糊,仿佛那里被一层看不见的迷雾笼罩,一切正常,又一切都不正常。

禁地洞府中,白发老者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

“奇怪……是本座感知错了?”

他再次探查,结果依旧。那片区域就像一个无法被定义的盲点。在宗门面临大敌的关头,他不敢分神太久,最终只能将这丝异样归咎于天地规则的混乱。

神念,如潮水般退去。

传功殿内,李闲浑然不觉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当最后一枚玉简的信息被“舔”入系统,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感觉精神力被掏空,脑袋晕乎乎的,像是连续熬了十个大夜。

“收工!”

他强撑着精神,脸上挂着收获满满的、贼兮兮的笑容,转身就准备开溜。

一转身,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那个身穿洗得发白道袍、手持破扫帚的扫地老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正眯缝着一双仿佛能看透三生三世的老眼,笑眯眯地盯着他。

李闲浑身汗毛一炸,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起飞!

李闲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狠狠砸中,眼前金星乱冒。

他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吓得离家出走了,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刻沸腾。

跑?

往哪跑?身后这位的气息,比整个传功殿加起来都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禁制。

打?

拿头打吗?自己的【神魔眼】看过去就是一团404 not found的马赛克,对方吹口气自己可能就得重开下一局了。

“我勒个去!传功殿扫地的标配都是这种隐世高人吗?”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求生的本能让李闲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绷紧到了极致,然后……他选择了最符合自己风格的应对方式。

他脸上的僵硬在零点一秒内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灿烂到有些浮夸的笑容,熟稔地就像见到了自家三舅姥爷。

“大爷,您这……加班呢?”李闲往前凑了半步,一脸关切,“都这点了,宗门也太不人道了,压榨您这样的老前辈,连个夜班费都不给,不像话!回头我一定写个意见书,投到宗主信箱里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绕过老者,作势要去帮他拿那把破扫帚,嘴里还不停歇:“您看您,扫个地还用得着亲自来?这种粗活哪能劳烦您仙驾,放着我来!我,万象宗后勤部优秀员工,杂役弟子里的扫地小能手,包您满意!”

老者只是眯着眼笑,既没阻止他,也没说话,任由李闲的爪子伸向扫帚。

李闲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扫帚柄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让他手腕猛地一缩。

那不是法力,也不是气势,而是一种更本质的“拒绝”。

仿佛那把光秃秃的扫帚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有着自己的规则,而这个规则明确表示:你,不配碰我。

李闲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真诚:“哎呀,看我这笨手笨脚的。大爷您这扫帚是宝贝吧?一看就是上古神器,尘封已久,就等着您这样的天命之人来唤醒它。我这种凡夫俗子,碰一下都是亵渎,罪过罪过。”

他顺势收回手,对着扫帚拜了拜,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尴尬。

扫地老头终于动了动,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了李闲一番,仿佛在看一件新奇的玩意儿。

“呵呵,痴儿。”

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古拙,像是两块老树皮在摩擦,却又清晰地传入李闲的每一个念头里。

“你这娃儿,有趣。胆子比天大,心眼比蜂巢多,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也能把活的,说得想死。”

李闲心里一紧,脸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大爷您谬赞了!我这人就一点好,诚实!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老者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雪白的长眉微微一挑,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手中的扫帚轻轻顿了一下地面。

没有声音,没有光华。

李闲却感觉整个传功殿的空间都跟着凝固了一瞬。

“此来,是为取?”老者问。

“不不不,是为学!”李闲义正言辞地纠正,“窃书不能算偷……读书人的事,能算偷吗?我是来汲取知识,感悟先贤智慧,为了将来更好地建设宗门,保卫我们共同的家园!”

“此举,是为劫?”老者又问。

“您这话说的,多难听!”李闲一脸痛心疾首,“我这是资源整合!您看看这些功法,放在这儿积灰,多少年没人碰了?这叫浪费!我这是让它们重新焕发生命力,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这是天大的功德,怎么能叫劫呢?”

老者抚了抚稀疏的长须,浑浊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笑意,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重新拿起扫帚,对着空无一物的台阶,轻轻扫了一下。

“是劫,非劫。”

他的声音飘忽不定,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该躲,既躲。”

他又扫了一下,身形在李闲眼中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来日,方长。”

话音落下,老者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把破扫帚,还静静地靠在门口的柱子上,像是在打盹。

整个传功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闲呆立在原地,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三句话。

是劫,非劫?是说我这次盗取功法是场劫难,但又不算劫难?

该躲,既躲?是说我该躲起来,就已经躲过去了?还是说,我该躲开的麻烦,自然会躲开?

来日方长?这是……放我一马的意思?

李闲懵了半天,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不敢再有丝毫停留,对着那把扫帚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不管这位大佬是哪路神仙,今天这人情,他李闲记下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尤其是这种深不可测的朋友,更是大腿级别的路。

他身形一晃,如狸猫般窜出传功殿,没有惊动一丝一毫的尘埃。

夜色依旧浓重,巡逻弟子的神识依旧如网。

李闲的身影在阴影与缝隙中穿行,比来时更加谨慎,更加迅捷。

他没有直接返回后山洞窟,而是在外门弟子区域绕了几个大圈,确认没有任何人跟踪,才像一缕青烟般,钻回了那个不起眼的洞口。

洞窟内,紫梦酣的香气依旧,柳莺儿还在入定。

李闲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盘膝坐下,心神却早已沉入了识海。

森罗殿内,怨魂王座之上,李闲的意志化身猛地睁开双眼。

他的面前,不再是混沌的虚空。

而是一片由无数光团组成的浩瀚星海。

每一个光团,就是一枚玉简,一部功法。

《青元剑诀》、《厚土功》、《离火真经》……这些基础功法构成了星海的基石。

《玄天宝录》、《大日光明剑》、《九幽噬魂功》……这些地级、天级的功法如同璀璨的星辰,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更有无数关于炼丹、制器、布阵、御兽的典籍,分门别类,化作一条条绚烂的星河,环绕着中央的王座。

整个万象宗数万年的传承底蕴,此刻,尽数陈列在他的神殿之中!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

李闲的意志体都忍不住激动地颤抖起来。

他意念一动,神殿轰鸣。

“周常!钱多多!石雷!张威峰!柳莺儿!王美香!”

他的声音,通过那冥冥中的神位链接,直接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炸响。

正在各自洞府中打坐的几人,猛地一个激灵,神魂瞬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再次降临森-罗殿。

当他们看清眼前那片功法星海时,所有人都被震撼得失去了言语。

“老……老大……这……这是……”周常结结巴巴,他感受到了一股股丹经中描述的、只存在于理论中的药理与火候,让他神魂都为之战栗。

“传功殿。”李闲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得意,“我把它搬回来了。”

一句话,石破天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王座上那个年轻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狂热与敬畏。

潜入宗门禁地,搬空传功殿?

这是何等疯狂,何等霸道的手段!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常规操作而已。”李闲摆了摆手,享受着手下们崇拜的目光。

他站起身,走到星海之前,伸出手,遥遥一指。

“现在,我兑现我的承诺。”

“这片星海,向你们所有人开放。你们的修为、神魂,都与森-罗殿绑定,在这里,你们拥有近乎无限的时间去参悟。”

“去选吧。”

他的声音回荡在神殿中,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威严与蛊惑。

“为你们自己,为你们的神位,挑选一部最适合的功法。”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强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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