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子程序那平静得可恨的电子音在舱内回荡：“…正在通过已知结构层。规则环境相对稳定。建议利用此阶段适应Level 3感知负荷。”
“适应？”赵一多咬着牙，努力不被周围汹涌的规则信息流冲垮。现在他“眼”中的世界，已经不再是线条和脉络，而更像是…一个由无数流动的、发光的代码和几何图形构成的汹涌海洋！星海集团地下设施的每一根钢筋、每一条电缆、甚至每一缕能量流动，都以最本质的规则形态呈现出来，信息量庞大到骇人。
他必须集中精神，才能勉强分辨出代表通道壁的规则结构，避免外壳撞上去——那一下可能就是几百万的维修费。
`【深度：-280米】`
`【外部规则压力：高强度】`
`【警告！检测到未知规则扰动！来源：下方】`
`【外壳开始轻微震颤】`
下坠速度突然减缓，外壳像是撞进了一团粘稠的、无形的浆糊里。周围的规则景象瞬间变得混乱、扭曲！原本有序的规则线条开始打结、断裂、甚至相互冲突！物理常数在这里似乎变得不稳定，重力方向诡异地变幻，光线（规则层面的光）曲折离奇。
“…进入未知规则乱流层。”薛宝钗子程序报告，“…规则结构破碎，存在大量逻辑悖论和因果断层。推测为‘门’或类似结构能量逸散所致。外壳规则亲和性发挥作用，稳定性下降至92%。”
赵一多感觉自己的意识像被丢进了绞肉机。Level 3的感知在这种环境下成了双刃剑，他能更清晰地“看”到危险，但也更直接地承受着规则混乱带来的冲击。一种恶心、烦躁、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时不时涌上心头——这是规则层面的精神污染。
“妈的…吴用那王八蛋…是想在这里开个精神病院吗？”他咒骂着，全力维持理智，操纵外壳在乱流中艰难地寻找相对稳定的路径。这感觉就像开着破船在风暴里的暗礁群中穿行，每一步都可能船毁人亡（债台高筑）。
`【深度：-305米】`
`【外部规则压力：极强】`
`【外壳稳定性：85%】`
`【检测到微弱但稳定的规则信号源！方位：11点方向，深度约-320米】`
有发现！
赵一多精神一振，强行压下不适，操控外壳朝着信号源方向“游”去。越是靠近，规则乱流越是狂暴，但那个信号源却像风暴眼中的灯塔，散发着一种诡异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稳定波动。
穿过一片由破碎的引力规则形成的“漩涡”，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如果他能吸气的话）。
前方不再是黑暗的岩层或人工结构，而是一片…虚无？或者说，是一片被强行“抹除”了正常规则的空间！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破碎齿轮、扭曲指针和凝固的闪电构成的、缓慢旋转的复杂结构——那绝不是人类科技能造出来的东西！它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规则威压，正是混乱的源头！
而在那诡异结构的基座上，隐约可见人工改造的痕迹：架设着能量导管、探测天线，还有几个如同萤火虫般闪烁的…工作站？
吴用的前沿基地！真的找到了！那个诡异结构，八成就是所谓的“门”！
“…发现目标。”赵一多压低声音（虽然没必要），将感知到的图像和数据传回地面，“…确认有吴用活动的痕迹。那扇‘门’…看起来很不妙，像个规则的粉碎机。”
`【信号传输中…受到规则乱流严重干扰…数据传输不稳定…】`
来自地面的回应断断续续，是裴星若的声音：“…收到…图像…模糊…坚持…侦察…确认…吴用…是否…在场…注意…安全…”
就在赵一多试图靠近一些，看得更仔细时，异变突生！
那“门”状结构猛地一震！旋转加速！一股更加强烈的规则乱流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爆发！
`【警告！规则冲击波来袭！】`
`【外壳稳定性急剧下降：70%... 60%!】`
`【紧急规避！】`
赵一多拼命操控外壳向侧面闪避！但乱流范围太大，外壳还是被边缘扫中！
轰！
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砸中，外壳剧烈翻滚，内部的赵一多被摔得七荤八素，规则感知瞬间一片空白！警报声刺耳响起！
`【外壳左侧规则亲和涂层大面积剥落！结构完整性下降至55%！】`
`【能量系统短暂中断！备用能源启动！】`
`【外部探测设备受损严重！】`
“…草！”赵一多好不容易稳住外壳，心有余悸。刚才那一下，差点就直接报销了八千万！他看了一眼手中那颗价值一千万的规则干扰手雷，犹豫着要不要扔出去试试水。
但理智（主要是对债务的恐惧）让他克制住了。任务是侦察，不是爆破。
他重新聚焦感知，看向那“门”。刚才的爆发似乎耗尽了它不少能量，旋转速度慢了下来。也正是在这相对平静的间隙，赵一多敏锐地捕捉到，在那“门”的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被唤醒了？
一种冰冷的、饥饿的、仿佛能吞噬一切规则的…“意识”？或者说…是某种自动防御机制？
与此同时，他也清晰地感知到，在那些工作站的方向，传来一阵微弱的、带着惊慌和兴奋的规则波动——那里有人！而且不止一个！吴用很可能就在其中！
“…裴总！发现生命迹象！在工作站方向！吴用可能在里面！另外，那‘门’好像有自主防御机制，刚才被触发了！”他立刻汇报。
地面信号依旧不佳，裴星若的回应夹杂着大量杂音：“……尽可能…确认…身份…不要…暴露…如有危险…立即…撤…回……”
赵一多咬咬牙。机会难得，下次再下来不知道又得背多少债。他决定冒险再靠近一点，至少用Level 3的感知力，把工作站里那几个人的规则特征“拍”清楚带回去。
他操控着受损的外壳，如同受伤的鲸鱼，悄无声息地滑向工作站的方向。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门”散发出的规则压迫感，以及工作站里传来的、混杂着恐惧和狂热的情绪规则。
就在他即将进入最佳观测距离时，工作站方向，一个穿着防护服、身影看起来有些熟悉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朝着赵一多潜藏的方向望来！那人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仪器，正发出微弱的探测波！
被发现了？！
赵一多心里一紧！几乎同时，他感知到那“门”深处的冰冷“意识”也再次锁定了自己这个外来者！一股比之前更强烈的规则乱流正在酝酿！
跑！
他毫不犹豫，将外壳动力推到最大，朝着来时的方向疯狂逃窜！
身后，规则乱流如同怒涛般追来！工作站方向也射来了几道微弱的能量攻击（似乎是警告性质）！
`【外壳持续受损！稳定性45%!】`
`【规则乱流追击中！预计30秒后被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