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若没回头。
冰封的目光依旧锁定着晶体。
声音恢复了惯常的绝对零度。
“…试用期…赵助理…”
“…损坏…办公室…装潢…”
“…骨瓷茶杯…一套…明代仿品…”
“…市场价…八十万…”
“…抽象油画…一幅…真迹…”
“…市场价…三百万…”
“…屏蔽力场…超载…损耗…”
“…折合…维修费…五十万…”
“…共计…”
“…四百三十万…”
“…从你…”
“…下辈子…”
“…工资里…”
“…扣。”
四百…三十…万?!
赵一多眼前一黑!
捏着口袋里那枚孤零零的草莓硬币。
感觉人生…
彻底…
灰飞烟灭。
裤腰带?
不存在的。
连裤衩…
都他妈…
赔光了!
“四…四百三十万?!”
赵一多的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在冷寂的园长办公室里发出绝望的嘶鸣。他抱着熟睡的小满,感觉怀里的闺女瞬间重了四百三十万斤,压得他膝盖发软,差点当场给裴星若表演一个无产阶级扑街。
明代仿骨瓷?八十万?
抽象油画?三百万?!
屏蔽力场超载?五十万?!
加起来能买下叙利亚一个团!
“裴老板!”赵一多眼珠子都红了,指着地上那颗再次死寂的深蓝晶体,“这…这破珠子才是罪魁祸首!是它先动的手!是它要格式化老子!是它想烤我闺女!老子那是正当防卫!无产阶级的反抗!这债…它得背!它得赔!”
裴星若已经坐回了宽大的办公椅,冰封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刚才那场差点把办公室拆了的能量风暴只是午后打了个喷嚏。她甚至没看地上那颗破晶体,指尖在光洁的桌面上调出一份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虚拟账单,上面“赵一多”三个字后面跟着一串令人窒息的零。
“债务主体…”裴星若的声音比虚拟账单的光还冷,冰封的眸子扫过赵一多,“…是你。”
“物品…使用人…”
“能量…失控源…”
“损失…直接…责任人…”
“都是你。”
“它…”她纤细的脚尖,极其嫌弃地隔空点了点地上的深蓝晶体,“…顶多算…引发…事故的…工具…”
“工具…”
“…没有…赔偿…义务。”
“明白?”
冰封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赵…助理?”
工具?!
老子背锅?!
赵一多感觉一口凌霄血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他看着裴星若那张毫无人性波动的脸,再看看怀里小满熟睡中微微嘟起的小嘴,最后瞅瞅自己口袋里那枚硌人的草莓硬币…
妈的!
忍字头上一把刀!
刀刀扎心!
“行…裴老板…您…说了算…”赵一多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这债…老子…认了!”他顿了顿,眼神里燃起最后一丝无产阶级的狡黠,“不过…这试用期工资…日薪八块…扣到下辈子…那得宇宙热寂了吧?您看…是不是…先给点…预付?比如…预支个…百八十年的?”
裴星若没说话。
冰封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像在看一块案板上的五花肉。
带着评估。
和一丝…
冰冷的算计。
“预付…”她冰封的唇角,那丝弧度似乎深了零点一毫米,“…可以。”
赵一多眼睛瞬间亮了!有门!
“星海集团…安保部…地下…三层…c区…”
裴星若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安排一件无关紧要的杂事。
“…有一个…废弃的…异种能量…反应堆…冷却池…”
“池底…沉积了…约…三吨…高纯度…铱-192废料…”
“清理任务…”
“…外包报价…”
“…五百万…”
“…一直…无人…接手。”
她抬起眼,冰封的眸子锁定赵一多。
“你…”
“…去。”
“清理…干净…”
“…那四百三十万…”
“…一笔勾销。”
“额外…”
“…付你…七十万…辛苦费。”
“预付…七十万…”
“…现在…到账。”
“干…”
“…还是不干?”
纤细的手指,在虚拟账单上轻轻一点。
赵一多手腕上那破旧的电子表(鲁智深友情赞助的儿童防走失款),“滴”一声轻响,虚拟屏弹出一条信息:
【星海集团财务】您尾号1145账户转入信用点:.00元。备注:高危废料清理预付款。
七十万!
真到账了!
赵一多看着那串零,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一下!无产阶级的春天要来了?!铱-192?高纯度废料?废弃反应堆冷却池?听起来是有点烫手…但老子是谁?冥王!兵王!丹田里还藏着能啃外星湮灭光束的灰黑力量!怕个毛!七十万!够给小满买一屋子草莓冰淇淋了!
“干!”赵一多斩钉截铁,腰杆瞬间挺直,无产阶级的豪情壮志直冲云霄,“裴老板!瞧好了!保证给您擦得比金大福的卤蛋还亮!这活儿!老子接了!”
“很好。”裴星若冰封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指尖在光屏上滑动,一份新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虚拟合同瞬间生成,投射到赵一多面前,“免责协议。”
“签了。”
“即刻生效。”
“清理任务…”
“…时限…”
“…24小时。”
“…以…”
裴星若的目光,扫过地上那颗死寂晶体表面冻结的倒计时(23:45:11)。
“…它…的…倒计时…结束…为准。”
“超时…”
“…或…失败…”
“…预付款…收回…”
“…债务…翻倍。”
“…及…”
“…永久…丧失…”
“…小满…探视权。”
“明白?”
冰封的眸子,深不见底。
草!
翻倍?!
八百六十万?!
还永久丧失探视权?!
这他妈是卖身契加绝户契啊!
赵一多看着那份虚拟合同上密密麻麻、闪着红光的“意外死亡集团概不负责”、“能量污染导致基因崩溃后果自负”、“最终解释权归星海集团所有”等霸王条款,再看看怀里小满熟睡中毫无防备的小脸,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裴星若!
你他妈比周扒皮还狠!
比黄世仁还毒!
比外星议会还会算计啊!
“签…还是不签?”裴星若的声音如同催命符。
签?跳进那能把骨头都融成水的铱废料池?
不签?看着七十万飞走?背四百三十万巨债?还可能永远见不到闺女?
赵一多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他看着虚拟合同上那个冰冷的签名框,再看看地上那颗随时可能再次暴走的深蓝晶体…
妈的!
拼了!
为了闺女!
为了草莓冰淇淋自由!
铱废料池算个球!
老子连外星湮灭光束都啃过!
“签!”赵一多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带着无产阶级豁出一切的悲壮!他伸出沾着灰、印着傻笑太阳花袖口的手指,狠狠戳向虚拟签名框!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光屏的瞬间!
“警报!警报!”薛宝钗冰冷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幼儿园正门!发现高能量未登记生命体!能量特征…极度危险!突破外围防御!目标…园长办公室!速度…超音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