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若坐在不远处的办公桌后,正在批阅文件。一身米白色职业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冰封的侧脸在阳光下像是精雕细琢的玉像。听到“棍子”两个字,她握笔的手指几不可查地紧了一下,笔尖在文件上戳出个小洞。
“裴老师才不是棍子!”小满嘟着小嘴抗议,蹬蹬蹬跑到裴星若身边,献宝似的把画举过去,“裴老师是仙女!会修爸比的仙女!”
裴星若冰封的眼睫微颤,目光落在画上那个拿着光棍的“仙女”和自己脚边那个裹着金疙瘩的“太阳花爸比”上。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处发泄的憋屈堵在胸口。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把画揉成团的冲动,声音努力维持平静:“嗯。小满画得很…形象。去把画收好,准备午睡了。”
“哦!”小满得到肯定,开心地跑开了。
赵一多看着裴星若那副“憋出内伤”的冰雕表情,心里那点小郁闷莫名消散了点。他调整了下坐姿,刚想再逗逗闺女…
砰——!
向日葵班的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
金大福那颗油光水滑的大背头率先探了进来,脸上堆着假到不能再假的“关心”笑容,后面跟着他那鼻孔朝天、穿着小号土豪金定制童装、活像只迷你版斗牛犬的儿子金壮壮。
“哎呦!裴园长!赵先生!都在呢?”金大福嗓门洪亮,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在赵一多身上来回扫视,尤其在看到他苍白虚弱的脸色和身下那堆软垫时,嘴角咧得更开了,“赵先生这气色…啧啧啧!比在码头‘碰瓷’我那会儿可差远了啊!怎么?南极的企鹅没伺候好您?还是…那‘方舟议会’的‘设备保修期’…这么快就过了?”
方舟议会!
设备保修期!
这两个词像两颗炸弹,瞬间在暖洋洋的午休室里炸开!
裴星若握着笔的手猛地攥紧!冰封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向金大福!
赵一多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草!
这肥猪真敢往外说?!
小满正抱着画往自己的小柜子走,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看金大福,又看看爸比,小脸上满是困惑:“金叔叔…方舟议会…是什么好吃的吗?爸比的保修期…是不是像小满的酸奶…过期就不能喝了?”
金壮壮一听“好吃的”,立刻来劲了,挺着小肚子,学着金大福的样子,用胖手指着赵一多,奶声奶气地模仿:“过期酸奶!臭臭的!碰瓷的!充话费送的残次品!我爹地说的!”
“充话费送的残次品”!
金家父子的祖传名句!
赵一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码头那次是迫不得已,现在蹬鼻子上脸,还当着小满的面?!
他丹田里那30%温顺流淌的方舟能量,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微微荡漾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精准引导意念的无形波动,如同最灵巧的钩子,悄无声息地探出…
目标:金大福那金光闪闪、恨不得刻满“老子有钱”的劳力士金表!
嗡!
金大福手腕上那坨能闪瞎人眼的金疙瘩,表盘上的钻石刻度极其诡异地…跳动了一下!
时针分针如同喝醉了酒,疯狂地旋转起来!
表带扣“啪嗒”一声,自己弹开了!
“哎呦!”金大福只觉得手腕一轻,惊呼一声!
那块价值不菲的劳力士,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精准摘取,划过一道金光闪闪的抛物线…
不偏不倚!
啪!
正好掉在了活动区角落…那个堆满各种破烂玩具零件、被孩子们称为“百宝箱”的塑料大筐里!
淹没在一堆缺胳膊少腿的奥特曼和掉漆的芭比娃娃中间!
“啊!我的表!”金大福肉疼得脸都扭曲了,也顾不上装腔作势,扑过去就想扒拉他那块宝贝疙瘩!
“爹地!我的!我的!”金壮壮一看那金光闪闪的东西掉进玩具堆,也以为是新玩具,尖叫着扑过去,小胖手在金大福的肥肉上又抓又挠,跟他爹抢了起来!
“壮壮!松手!那不是玩具!是你爹的命根子!”
“我的!金闪闪!给我!”
父子俩瞬间滚作一团,在玩具堆里上演全武行,活像两只抢骨头的金毛。
裴星若冰封的脸上,嘴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她看着那对在玩具堆里打滚的暴发户父子,再看看角落那个裹着软垫、一脸“我啥也不知道我贼虚弱”的赵一多…
她太清楚这混蛋的德性了!
刚才那股微弱的能量波动,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她这个“管理员”!
碰瓷碰到幼儿园来了?
还当着她和闺女的面?
用方舟议会的能量…偷人金表?!
一股邪火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直冲裴星若脑门!她刚想开口…
“警报!警报!检测到高维能量残留波动!来源:宿主!操作:疑似…盗窃未遂?目标:低价值贵金属装饰品。”薛宝钗冰冷的声音突然从教室角落的扩音器里响起。她不知何时已经接入了向日葵班的监控系统,镜片后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锁定着玩具堆里那对父子。“行为分析:符合‘碰瓷’逻辑延伸。风险系数:低。但…拉低整体格调。建议:宿主停止薅幼儿园级别的羊毛。”
薅羊毛!
还幼儿园级别!
赵一多老脸一红,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他梗着脖子,虚弱地反驳:“薛大夫…诽谤啊…我…我就活动下筋骨…能量…它自己溢出的…对!溢出!”
裴星若冰封的目光在赵一多脸上剐过,又扫向监控探头方向。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把这混蛋连同那对暴发户父子一起打包扔出去的冲动。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金董。”
“令郎…”
“似乎对‘百宝箱’里的‘玩具’…”
“很感兴趣。”
“既然喜欢…”
裴星若冰封的唇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危险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就让他…”
“…好好玩。”
“玩够了…”
“再谈…‘取件’的事。”
“现在…”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终于从儿子魔爪下抢回金表、正心疼地擦拭表蒙子上口水印的金大福。
“…带着你的‘命根子’…”
“…滚出去。”
“别打扰…”
“…设备休息。”
金大福捧着失而复得的金表,听着裴星若那句冰冷的“命根子”和“设备休息”,再看看角落里那个裹着软垫、一脸“我好柔弱”的赵一多…
一股寒意混合着巨大的憋屈,让他肥脸上的肉都在哆嗦!
“好!好!裴总!您护着他!”金大福咬牙切齿,指着赵一多,“方舟议会是吧?设备是吧?碰瓷碰到我金大福头上!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壮壮!我们走!”他一把拽起还在试图扒拉“百宝箱”找“金闪闪”的儿子,狼狈不堪地冲出了向日葵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