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
皇庄的薄雾还未散尽,赵小川蹲在田埂上,指尖捻着一片卷曲的辣椒叶,叶脉间渗出诡异的蓝斑。
他对着晨光眯起眼,忽然将叶子塞进嘴里嚼了嚼,啐出一口青沫:苦中带涩,根茎腐病——有人往灌溉渠投了药!
孟云卿的剑鞘扫过田垄,惊起一片雀鸟:官家这尝百草的毛病,倒比银针试毒快些。她弯腰挑起一株枯苗,根须上缠着半截丝线,靛蓝的色泽与寿王府幕僚的衣料如出一辙。
东家!出大事了!陈砚秋抱着账本跌跌撞撞跑来,布鞋上沾满泥浆,西市十六家酒楼今早全换了吐蕃胡椒的旗幡,说是...说是咱的辣椒用了蛊毒!他抖开《采买契书》,鲜红的西夏狼头印刺得人眼疼。
赵小川突然抓起把泥土,在《种植日志》上画起折线图:初七施的肥,初九浇的水——钱有财!他转头揪住缩在田埂后的胖掌柜,那批新到的马粪,是不是从寿王府马厩收的?
钱有财的圆脸皱成苦瓜:您说要以废换肥,老奴哪知道他们往粪里掺了...掺了...他突然瞪大眼,看着赵澈摇摇晃晃扑进病田,抓起把蓝土就往嘴里塞。
吐出来!孟云卿的剑穗卷住幼童手腕,却见小团子地呕出团蓝沫,掌心赫然攥着枚带齿铜钥——钥身纹路竟与青州军械库的密锁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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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味居后院马嘶人喧,二十名外卖骑手正在晨训。
钱有财举着改良版铜壶滴漏,沙漏里的朱砂簌簌流泻:戌时前送达率必须九成五!超时三次扣辣椒酱配额,五次以上...
钱掌柜!新来的骑手阿鲁操着古怪口音挤到前排,俺想跑寿王府旧址那条线!他黝黑的脖颈刺着狼头纹,喉结滚动时,狼眼处的蓝宝石闪过幽光。
孟云卿的剑鞘突然架在他肩头:吐蕃人为何要刺西夏图腾?指尖挑开阿鲁的领口,宝石背面竟刻着青州矿脉的标识。
赵小川晃着铜钥匙凑近:小兄弟可知这是何物?钥匙齿痕与阿鲁的刺青纹路倏然重合。
阿鲁的瞳孔猛地收缩,袖中寒光乍现。孟云卿的剑穗已缠住他手腕,匕首落地——刃上淬着与辣椒田相同的蓝毒。
好个无间道!赵小川拎起匕首嗅了嗅,青州蓝矾混鹤顶红,你们王爷的毒理课倒是周全。他突然扯开阿鲁的衣襟,胸膛上烙着绩效刺青:策反商户:甲等;投毒次数:十七次...
后院木门作响。曹琰拎着个蒙面人摔进马厩:这厮在库房偷换茱萸粉!扯下面巾,竟是西市药铺的周掌柜——他袖中滑落的账本上,吐蕃胡椒的进价竟是负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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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味居天字房蒸汽氤氲,西夏商队首领拓跋宏蘸着辣汤在碗沿画圈:听闻贵店的暗号锅名动汴京...红油在青瓷上凝成狼头状,獠牙正对窗外的粮仓方位。
赵小川端着铜锅破门而入,汤底浮着豆腐雕的十二生肖:客官要的特辣锅!兔头表东门守军换防,牛尾指漕运船数...他忽然舀起一勺热汤泼向拓跋宏,这龙须面代表信天翁火攻,烫不烫嘴?
孟云卿的剑穗卷走拓跋宏的银筷:大人这蘸料摆成北斗七星,是要夜观天象?筷尖戳破调料碟,底层藏着磷粉绘就的子时焚仓密令。
拓跋宏的络腮胡微微颤动,忽然拍案大笑:都说宋帝擅庖厨,不想更擅演戏!他撕开锦袍内衬,露出满背的绩效刺青:策反商户:超标的成;投毒次数:差三成...
窗外瓦片突然脆响。曹琰撞破屋顶跃下,手中《飞鸽传书》被辣油浸透:截获十二只信天翁,翅下绑着火油囊!
赵小川抓起辣椒弹掷向窗棂,红雾弥漫间,信天翁群尖叫着撞向院中水缸。幼童的啼哭突然炸响——赵澈不知何时爬进鸟笼,正攥着颗蓝壳蛋咯咯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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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庄的火把连成长龙,赵小川将枯藤堆成小山:儿啊,看好了!这叫高温消杀...火把掷出的刹那,孟云卿的剑尖挑开他后领:官家演戏过头了!
烈焰腾起三丈高,蓝烟中浮现铜箱轮廓。孟云卿劈开焦土,箱内《遗策》泛着磷光:若事败,焚粮断漕,使汴京饥荒三月。字迹边缘的朱砂小楷,竟是太后年轻时的手书。
赵澈忽然指向夜空,北斗七星下掠过黑影。曹琰连发七箭,坠落的信天翁爪间绑着竹筒,密信写着:腊月廿三,火烧十二仓。
好个跨年烟火!赵小川掰开鸟喙,取出微型火折子,皇叔的KpI倒是阴魂不散。他忽然嗅到焦香,转头见钱有财在烤鸟肉:东家,这信天翁用茱萸粉腌过...
孟云卿的剑鞘打翻烤肉:官家这退休日子,倒比龙椅上凶险。她突然凝眉,剑尖挑起赵澈怀中的蓝壳蛋——裂纹中渗出的毒汁,与辣椒田的病斑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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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味居后院的更漏滴答作响,赵小川握着毒蛋对烛端详:蛋壳浸过蓝矾,蛋黄掺了断肠草...他突然将蛋液浇进花盆,这叫风险对冲,毒草养出的曼陀罗,正好以毒攻毒!
孟云卿的剑尖在《遗策》上勾画:青州军械库、沧州粮仓、兖州马场——皇叔这遗产清单,倒像要再反一次。
系统光屏幽幽浮现:【田园危机成就,解锁生态管理学,明君值+350】。赵澈忽然爬进鸡窝,抱着颗新下的毒蛋酣然入梦。
钱有财扒着门框哀嚎:东家!这个月亏了三百贯...
慌什么?赵小川撒着辣椒粉冷笑,明日推出抗毒养生锅,每桌送《御赐解毒手册》!
宫墙阴影下,新任市令司主簿正誊抄《辣椒种植法》,官服内衬缝满偷来的病叶标本。
更夫梆子响过三巡,一只信天翁掠过川味居的匾额,爪间竹筒滴落蓝液,在字上蚀出个狰狞狼头。